“小主现在才十岁……太早了。”
“唔,那,那就再过两年吧。”花敬定冷着嗓音,脸上写满沉重的心事。
“十二也太早了。”叶琛佯装不经意,擦掉脑门的汗。
“早什么早?婚约十年前就定下了,早晚都要成亲!”
见花敬定又要爆发怒火,叶琛冷静片刻,转而匆匆道:
“女十五及笄,男十五束发,十五岁成亲才符合律法。”
花敬定冷瞪了他一眼,律法是他行事的准绳,叶琛摸索花敬定性情这么多年,终于深谙下这一点。
“婚约……”花暮雨听见了。
这俩字,让她好奇了好几天。
跟叶琛习武时,她按捺不住好奇,对叶琛问询了些,才知那人叫叶秋风,是叶琛的“独子”。
“少傅,我能去见见他吗?”花暮雨问道。
叶琛苦着笑脸:“小主无故乱跑,国主又要训你了。”
花暮雨不再说话,面无表情,不知她在想什么。
叶琛寻思,花暮雨每日都要习武一个时辰,一起练的话,好歹有个伴,他很心疼花暮雨小小年纪就活的这么煎熬,若是有个伴,或许能,好一些?
最终,他试探着跟花敬定提议了一下,不出意外的被训斥了一顿,不过花敬定松了口,允许花暮雨在敬诚宫习武一日。
初见花暮雨,叶秋风以为自己看到了一口移动的冰窖,花暮雨一脸高冷,面无表情的。
接近她时,花暮雨露出警惕的眼神。
“你模样好俊俏,比我好看多了,怎不笑笑?”
说话间,叶秋风余光瞥见她紧攥着小拳头,小拳头的缝隙隐隐露出紫红的伤痕,再一瞥她衣领内,也有同样的痕迹。
深宫琐事,随着人的嘴传来传去,即便她从未迈出过敬诚宫,小主总受体罚的事,也时有耳闻。
早年阿父也提过几回,当时她才几岁,没怎在意,后来被阿父体罚过几次,一边挨罚一边被阿父拿来跟小主比,她才懂那是何意,又是何感受。
“小主?”
“邸下?”
“暮雨?”
“花暮雨!”
怎叫她,她都不理,叶秋风醉了:
“又不是叫替死鬼,叫你呢,倒是应一声啊。”
“替死鬼?”花暮雨迟钝了一下,忽而觉得好笑,笑意随着鼻息轻轻飘出,转瞬即逝。
不经意的随口一句话就把她逗笑了,叶秋风很有成就感,更灿烂起笑容。
“该练功了。”叶琛低沉一声。
叶秋风不情不愿,但花暮雨已老老实实走过去,接下叶琛手里的剑。
“阿父,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她是客人,又不是……”
“小主是来练功的,不是来玩来做客的,瞧你那样儿,都不足小主一成专心。”
叶秋风心烦:“我怎就投胎到你这了,老天爷呀。”
“怎么,当我儿不好?我是饿着你了,还是冻着你了?”叶琛径直把剑扔给她,剑还没拿稳,叶琛便一个滑步,宝剑从上劈下!
“诶!”叶秋风赶忙侧身一躲,持剑架住,叶琛以剑挑压,剑锋滑至她喉咙前方,这次明显更用力了几成。
“好重!”
“哼,这才是小主日常承受的份量。”
“总将我跟她比做甚?我又不是她!”
“你迟早将成小主的、的……的……自然要比她强!”
“我咋就成了你叶琛的子嗣,老天爷呀,您自己来吧,我要重新投胎。”
花暮雨在旁静静看着,听他们父子俩斗嘴,笑意时不时不经意流露。
叶琛只想让花暮雨放松一下,免得高压之下,憋出心病来。
于是宝剑归鞘,难得这一天没继续练叶秋风,看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宫院,默许叶秋风偷懒一天。
花暮雨越不说话,叶秋风就越想逗她开口,至少笑一下也行。
她不笑的时候冷冰冰的像块石砖,笑起来像冬天的阳光一样,虽还是冷冷的,但至少有些温度。
没多久,叶琛就从外头回来了,要送小主回景灵宫,叶秋风求阿父,一起练多好,今天真是最轻松的一天了。
“哼,一起练只会一起偷懒。”叶琛冷拒。
“不会的,会更勤奋,还能互相切磋。”花暮雨下意识脱口而出。
俩父女都有些猝不及防,难得她主动开腔说话,做自己的主。
……
果然是万户侯,有能耐,花暮雨从此以后,每天早上都会过来敬诚宫,不仅是习武,习文也在敬诚宫的侧殿。
而国主花敬定来敬诚宫的频率更勤了,总在敬诚宫,跟叶琛喝茶闲聊。
叶秋风的习武日子很艰苦,要招架阿父的大力,撑不住就是重伤,天天把她往极限里练。
花暮雨在殿内,少师教导她习文,她时不时透过窗户去看叶秋风。
叶秋风也常透过窗户,去看花暮雨,偶尔偶然目光相撞时,叶秋风会一边撑着剑,一边冲她笑笑。
……
“国主也常去景灵宫吗?”晚上送花暮雨回寝宫的路上,叶秋风问道。
“嗯。”
时间一久,年岁渐长,叶秋风明白了花暮雨的处境,也明白了她为何主动提及,想在敬诚宫习文练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