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常回家了,丁凌便也常回来下榻,只是她一回来,玉祯一看到她就瞪她,一副很讨厌她的样子,她有点伤心,便又很少回临安,结果玉祯又常去杭州找她,说没几句就开始对她发脾气,然后不欢而散,丁凌心想——
是我不配吧,出身如此卑微,哪配惦记前国郡主,还是专心从商挣钱吧,一个月才能挣三百两金(≈800万元),不配。
……
花暮雨本以为汴梁会比江宁府的王宫更豪华气派,毕竟汴梁是皇城,应与王宫天差地别。
谁知来到汴梁后,汴梁反而还不如杭州热闹,听闻人口也比杭州少一半。
皇宫倒是比西府王宫大很多,但比起江宁府的王宫,至少逊色了一半。
且这边是以面食为主、以吃饱为主,而非品尝,在酒楼里随意点了十几道菜,结果端上桌的可称之为盆,口味也比杭州的鲜咸许多,每盆尝上一口,基本就饱了。
而叶秋风喜欢吃汴梁的羊汤烩面,连汤带面的一大盆,都能给吃个干净,秃噜秃噜的,看的花暮雨赏心悦目。
跟了她们这么多年的禁军,跟久了之后,也知她们就是在云游,便也不像最初那般跟的那么紧,两人也很客气,在外吃住时,也会好生安顿他们。
倒计时的日子,越来越少,就越发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刻。
……
这天,已继位多年的幼帝,微服前来杭州游玩。
说书人能旺场食肆的生意,有说书人在的食肆,往往食客更多。
他坐在颇简陋的食肆里,点了壶最好的茶,以及几道最好的菜,静坐着听说书人说有意思的书。
“自汴梁基本大一统中原后,盛极时手握一百二十五万精兵,先灭西蜀、后伐契丹,结果大业未竟、而先皇猝然驾崩,自幼帝上位后,便停下了征伐之步伐,兵变导致幼帝忌惮武将篡权,因此百余万精兵陆续削裁,今已只剩不足四十万禁军。”
“裁军好啊,能省好多军费呢。”一食客搭腔道。
“好什么好?若早知幼帝如此这般,信不信我大越兴许真有逐鹿中原的能耐!”
“信!可惜了前主当年为了保境安民,将我大越拱手纳入周国,若早知今日,兴许我大越才是中原正统。”
“事后诸葛有何用,当年那局势,还真没第二个选择,若真选择兵戎相见,现在的两浙不知又是何种景象,许只剩一片焦土了吧,越已没了快十年了,十年前又怎知十年后的事。”
“现在也挺好的,托前主的福,至少两浙仍如此富裕且安定。”
“现在恼人的是汴梁,裁军之后,幼帝三征契丹,结果您猜怎么着?”
“初战惨败,二征再败,第三次出征时,幼帝御驾亲征,结果屁股被流箭射中,慌忙坐着牛车跑了。”
“哈哈哈!诶不对,不该笑,契丹现在怎么这么猛?”
“听说是太后在摄政,这太后可了不得,先是废除奴隶制、学我中原治制,平谋反、整军纪,还广用我中原能人入仕做官,整的也跟我中原似的。”
“才不是契丹猛,是汴梁太弱了,别说打不过契丹了,连当年龟缩到交州的割据势力,都打不过,打了两次都没收复交州,现在还承认他们独立立国。”
“区区交州都打不过?还承认他们独立???我越国就不该送给周国!”
“管他契丹怎么样呢,这都快十年了,我越地居然是整个周国最富裕的地方,当年谁输谁赢,还真说不定,太可惜了。”
“不可惜,为了咱百姓,也没法。”
“天时、地利、人和,十年前,咱大越占天时么?不仅不占,一个千古不遇的地震下来,虚了两年才重振,而地利就更别提了,西边的荆楚要塞被吴国占着,吴国却被打的像剁瓜切菜似的,百万大军就像在逛街,想进来就进来,而北边、自古守江必守淮,咱也不占,只占个‘人和’,成就不了逐鹿中原的大业。”
……
幼帝默默喝了几杯茶,吃了几口菜,便起身离开食肆。
他知道自己不如父皇骁勇有为,只是父皇走的太突然了,他一点准备都没有,就上位了,还几番差点被禁军兵变篡朝,险险才平定下去。
八年,才坐稳这个位置,为防再生兵变内乱,就不能拥兵太多,却又导致几番出征,却遭接连惨败,实在太难平衡。
父皇给他留了遗诏——
越地叶氏若仍有民心,为了周国大一统之稳定、避免中原再生分裂,效以吴地徐氏,除之。
……
五月一日,临安。
五十一岁的叶秋风坐在藤椅上,脸上的神情略显安详。
她柔和着目光,看向院内的园林,花暮雨正跟阿父叶琛一起,采摘些花瓣来泡茶。
未几,府邸门外传来一些脚步声,她抬头望向家门口,瞧见三名身穿绯色官袍的人,各捧着一个红布盖着的托盘,微笑着走进院内。
“使君大人,陛下得知今日乃大人的生辰,特赐岁宴,令我三人陪伴祝岁。”
叶秋风淡然微笑着站起身,待他们将带来的东西放到朱案上后,轻捻起红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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