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从四十楼往下赶呢?
这突如其来的开窍,让陆戈恨不得把自己脑子扣下来扔地上踩两脚。
他按了电梯直上四十层,从上往下赶鸭子似的下来可太多了。
然而第一遍下来,他没见着人。
陆戈原地转了个圈,简直见了鬼。
这小崽子不会从哪儿溜出去了吧?
可是楼道里的窗户都窄窄那么一溜挂在最顶上,纯粹从来通风,也钻不出去人。
所以这小崽子藏哪儿了?!
陆戈上楼又来了一遍。
这次他多长了个心眼,每次经过楼层的时候还往楼梯间外看看。
可是每家每户多少在自家门前堆了点东西,有时候一眼看不全,还得往里走几步。
陆戈活了二十六年从没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是个贼,他不仅要找池朝,还要提防着这鬼灵精趁他不注意从楼梯间再溜上去。
这么慢吞吞地下了几层楼,陆戈就有点暴躁。
公共区域不能堆积私人物品。
他感觉整栋楼就自己做到了。
一层就两户,门口都堆得跟个山似的,找起来太浪费时间了。
他第一台手术都没这么难,要不让这崽子自生自灭好了。
不过脑子里这么想,但是动作却没停。
那小野狗一看就是饿了好几天,加上楼道里气温低,这么窝上一夜第二天准生病。
老家到渝州这么远的距离,他今天要是不管,这小孩能把他奶奶愁死。
耐心性子磨了几楼,三十四层倒是没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是放了两大盆铁树,花盆跟莲缸似的,一看就是大户人家。
一眼望到头,陆戈没往里走。
就在他转身离开时,突然听见了一声格外响亮的咕
陆戈脚步一顿,人也跟着一愣。
差点没笑出来。
接着,那盆铁树后面「噌」的一下蹿出了个黑影,直接往他脸上招呼。
陆戈后撤半步躲过那一拳头,正好迎着对方麻秆似的胳膊一扣手腕,转身就把这条小疯狗给按地上了。
牛啊你。他简直是咬着牙在说话,差点还没逮住。
池朝被折了双臂,腿上还能折腾。
身上光溜溜的,像条刚捞上岸的鱼,努力翻腾着自己的身体。
脚上劣质的塑料凉鞋缺了个绊子,踢腿时差点没飞到陆戈头上。
「啪」的一声,陆戈朝这小野狗屁股上甩了一巴掌:再闹我就把你关电梯里。
池朝冷不丁抖了一下,然后挣扎得更厉害了。
我给你奶奶打电话!陆戈换了种威胁方式。
这招挺灵,池朝登时就不动弹了。
好家伙,他开始明白怎么拿捏这小崽子了。
你今晚上不跟我回去我就直接给你奶奶打电话,到时候他老人家大半夜顶着暴雨过来,路滑再摔一跤,我就把你这几两骨头拆了给她煲汤喝。
池朝愤怒扭头,盯着他道:我奶早死了。
话里带着点狠劲,听的陆戈直皱眉。
小野狗终于开口说话,就是说的不是人话。
陆戈又往他屁股上甩了一巴掌:小白眼狼。
池朝不配合,但是人挺懂事。
该挣扎挣扎该反抗反抗,张牙舞爪地跟个蚂蚱似的,但是愣是咬着牙没喊没叫。
这着实大加分点,陆戈觉得这小崽子其实心里啥都懂,就搁着跟他装。
他懒得继续磨蹭,直接兜着对方的腰把人给提起来了。
有九十斤吗?陆戈还颠了颠,这瘦的。
三十四和三十六就差两层,他没坐电梯,拎着人从楼道里走上去。
咕咕咕
池朝那肚子拼了老命地叫,声音在狭长的楼梯间里被拖得老远。
陆戈本来还剩半肚子气,愣是被这一声声给叫没了。
等到了家门口,就全只剩下无可奈何的笑。
毕竟他一个都快三十的人了,也不会真跟一个半大孩子置气。
饿多久啊?
陆戈把门打开,目光扫过池朝瘪得都快缩进去的小肚子。
非洲难民似的,两侧的肋骨勒得老深,一道道的,看着还挺心疼人。
都什么年代了,还有小孩饿成这样。
别闹腾了,进屋给你搞点饭吃。
陆戈蹬了拖鞋,手上还抓着池朝没松。
池朝站在门口跟个木桩子似的没动静,他干脆掏出手机直接威胁:脱鞋进屋,不然我打电话了。
池朝那双大眼珠子一转,盯着陆戈手上的手机不松。
眼白少眼珠大,加上眼尾下垂眼型偏圆,是一双温和的狗狗眼。
但他实在是太瘦了,瘦得侧脸都凹了进去,整个眼窝陷得很深,徒留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放在这张脸上、甚至这个人上,都十分违和。
违和中还透露着丁点瘆得慌。
小弟弟,陆戈尝试着晃晃他的手腕,再跑我就直接打电话让物业抓你了,到时候你就是非法闯入,得坐牢。
他欺负小狗不懂事,张嘴就往死里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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