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口排到许落嘉了,他把自己的饭盒递上去,打完饭以后,习惯性地再次用目光去寻找傅司年。
这次的四处环顾是光明正大的,因为他装作是在找位置坐下,可是只有自己心里知道真正找寻的是什么。
没找到。
许落嘉边走边看,还是没有找到,心里比考试忘记涂答题卡还要懊悔。
不知道去哪里了,怎么会一转眼就不见了呢,落嘉的眼神掩盖不住地失望,麻木地往嘴巴里扒饭。
可是这好像是在预示着什么,细想起来,自己只知道他的名字叫傅司年,知道他成绩吊车尾,知道他曾经在酒吧舞台上表演,剩余的就是人云亦云,捕风捉影的传闻,做不得真。
除此之外一无所知。就连同班同学这一联系,也像一根奔溃边缘的丝线,弱得可有可无。等时间一过,便被迅速冲淡,什么也不留下。
许落嘉只能捡着酒吧那一次细细品味,还感到暗暗的庆幸,也许并没有多少人见过傅司年在舞台上唱摇滚的样子,肆意张扬,英俊蓬勃,不像平时冷淡沉默的样子。
耳朵旁边又听到女生在讨论傅司年。
许落嘉像一只小蜗牛,迅速地立起了触角
第4章
傅司年来学校的时间很少,其实说来说去都是那些内容,但是许落嘉还是很喜欢听,渐渐地在自己的脑海中勾勒完善他的形象。
他们说的最多的是傅司年长得狠好看,而且很高很有钱。这无须仔细观察,傅司年的爸爸妈妈曾经都是华语乐坛里顶级的明星,他们两夫妻的小孩要是长得难看,几率可能要比火星撞地球的几率还要小这许多许多年了,地球不还是好好地么。
傅司年也是,尽是捡着父母好看的地方长,融合成一张秾丽的脸,眼神又常常很冷。
身上的衣服常常是黑色,看不出牌子,质感很好,干净利落的。
他们还说傅司年早餐喜欢吃脏脏包,男生宿舍里也有他的位置,床上很干净,但是有四个枕头,没有公仔。说他放学了有时候去等公交车,不知道是去哪里的。
许落嘉有一个本子,放在学校抽屉里,不敢带回家。阿姨会帮忙收拾整理他的房间,他不敢相信如果让本子暴露在爸爸妈妈面前,会发生什么大灾难.
所以他藏在学校的抽屉里,放得很深,而且用左手写字。他生来就是左撇子,右手写字是后来改正的,因为妈妈觉得正常的小孩子都是右手写字的。
当时虽然学得很难,改得很辛苦,但是也咬牙坚持了下来,现在还有一个好处,他的左手字迹和右手字迹是完全不一样的。也许有一天这个笔记本还是会掉出来,在他的抽屉里很难解释的清。
但是就这样吧。许落嘉想,用左手写字,上面的字迹不一样,好像对傅司年有畸形暗恋的人也不是他。
他一向擅长于掩耳盗铃,或者叫自洽。
这个本子上记录了许多许多从别处听来的,关于傅司年的小习惯,或者喜好。当得到印证的时候,许落嘉就会在旁边贴一个饺子的贴贴纸。
不是有思念水饺吗?许落嘉乐不可支地想。
唯独还有一件关于傅司年的事情,许落嘉从来不记。
女生们闲聊的时候,还会说到傅司年身边的女孩子换了一茬又一茬,从来不超过一周的。
许落嘉曾经忍着痛,想,好像的确是这样的,从那个酒吧,到今天饭堂,不是同一个女孩子。
这件事情给许落嘉带来了极大极大的挫败感,不止女孩子换了一茬又一茬,他伤心地想,自己是永远也没有一点机会了。首先,他不是女孩子。
虽然好像听说同性婚姻合法化正在推进中,但是在社会里,异性恋才是大多数吧。
他没有这个运气。两情相悦终究是极少数的幸运儿才会拥有的恩赐。
也许这一辈子,只能暗暗地躲在角落里看着舞台上的傅司年了。就像在那个酒吧里,傅司年在舞台上光芒万丈,万众瞩目,闪闪发光,自己的目光紧紧跟随,痴迷于他。
然而傅司年怎么会看到在黑暗里的观众呢。他就是那个面目模糊的观众,即使声嘶力竭,也不会被傅司年看到。
中午吃饭的时间很短,等到傅司年来饭堂的热潮过去,再等到许落嘉乱七八糟瞎想一通,吃饭时间就差不多到了。
许落嘉赶紧往嘴巴里瞎塞了几口饭,匆匆地收起饭盒,回教室写试卷。
他对于学习已经感到十分麻木了,做试卷,消化知识点,争分夺秒地吃饭。
也许晚上睡觉的时候,躺上床的那一秒钟,才是他一天之中唯一感到幸福的时刻。
现在又多了一个期盼,就是每天祈祷祈祷着,傅司年能善心大发来学校上学。
毫无夸张地说,那天之中看到傅司年一眼,这一天就是就会沾满糖果颜色的甜蜜。
为了看多几眼傅司年,他还做了很多没有意义的事情。
比如说,尽管他个子不算太高,却还是坐到最后一排去,就为了光明正大地看一眼傅司年。
尽管是后脑勺,尽管是卫衣的帽子,可是傅司年头上那根微微翘起来的头发像是小钩子,让他心底愉悦得发痒。至于长时间紧绷背部的酸痛,统统可以忽略不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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