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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智腾本和是故意的,故意恶心扰乱沈梧云,但沈梧云必须承认,这个小动作烂透了,却也成功了,精准地扎在他的要害之处。
    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在这回又被硬生生抠挖开来,血色交织。
    原来这伤口只是他自以为愈合了。
    沈梧云垂下眼,不再去看智腾本和令他不适的表情,尽量忘却刚才的情景,胃里翻涌的浪涛才总算平静下来。
    智腾本和也无意刺激沈梧云过头,只在擦过他的一瞬间停顿一秒,就接着离开候场区。
    只剩青年一人仍站在原处,姿态挺拔,背影孤高单薄显着有些一触即碎的脆弱。
    吴教练也将目光投向沈梧云,眼里满是担忧。
    教练员有专门的观看指定区域,区域在看台上,无法与正在候场区的运动员接触交流,所以吴教练只能望眼欲穿地看着场外的青年,内心希望青年别想不开。
    吴教练负责了沈梧云这么多月的训练,对他的水平、风格以及过往的滑板视频了如指掌。
    与智腾本和以往保守的风格不同,这次智腾本和做出的动作中的一招一式都蕴含着沈梧云凌厉的灵动,吴教练一眼就看出智腾本和的心思。
    吴教练自己也曾经是滑板高手,在退役成为教练后,也接触了很多天赋型滑手,这些天赋极高的滑手们内心总有种自己的傲气,自然明白完全地复刻对沈梧云造成的影响。
    他一看也就知道沈梧云可能是犯了心理洁癖了。
    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吴教练眉头紧锁,皱纹爬满了眼周,他就怕沈梧云重蹈陈默的覆辙。
    比赛前受到对手的影响,造成心理出现问题是极其严重的事故,吴教练心中不免慌乱。
    倒是一边的刘果橙沉住气,按捺住吴教练让他别想太多。
    就算小沈受到影响,进决赛是肯定没问题的,半决赛结束后咱们好好疏导。别小沈没什么事,您倒先慌了。刘果橙给吴教练递了瓶矿泉水让他冷静下来。
    刘果橙还贴心地打开瓶盖,吴教练接过仰头喝了一口,缓了口气道:你说得对,我们不能先自乱了阵脚。
    而被吴教练一直担心着的沈梧云闭了闭眼,终于将智腾本和瘦削的脸从脑海中赶了出去。
    后面几名出场的选手都不是他,他还有时间平复情绪。
    但混杂着过氧乙酸的消毒水味在鼻腔处久久不消,沈梧云忽然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在轰鸣,胃里再度翻腾。
    这种感觉太糟了,沈梧云从来不觉得自己的心理素质会差到这种地步,但事实告诉他过去在医院卧床的经历给他造成了难以想象的阴影。
    只是稍稍的回想,就会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段黑暗、孤寂,漫天的黑看不见希望的岁月。
    对自己生命不能把控的无力感让沈梧云痛恨,所以他绝不会再让自己陷入这样的情景,所以绝不会让系统得逞。
    沈梧云急促地呼吸着,想要攫取更加新鲜的空气,他在眩晕中想到了很多,摩托激烈的巨大的轰鸣声、狭长无边际的环岛赛道、深海翻涌的波涛、从上而下的雪山跳跃
    他还想到了顾野、陈默,还有许许多多的人在他面前闪过。
    即便沈梧云一直以如一个机器一样的完美标准要求自己,但机器也有负荷爆表的时候。
    长期为各种极限运动运转的系统终于疲累,沈梧云不掩倦怠地睁眼,突然觉得有些没意思。
    和人争、和人抢,扎在人群里跑来跑去,他本就不是喜欢热闹的性子,也许孤独才适合他。
    电子屏上的排序滑动,下一个就是该沈梧云出场了。
    沈梧云按照指示走进入场区,余光忽然瞟到坐在看台上的吴教练和刘果橙,还有滑协会好几名成员。
    沈梧云原本混沌的大脑陡然清醒过来,他现在正在奥运比赛的现场,他身上肩负着团队与国家的重任。
    就算要退却,至少,也不是此刻。
    离比赛开始还有两分钟,沈梧云扭头看向观众席,他原本是想从吴教练又或者刘果橙身上汲取点什么能让他冷静、生理兴奋的物质,但他竟然猝不及防地看到了两名不速之客。
    克林顿和费尔南多。
    就算沈梧云记忆力并没有出奇地好,他也不会忘记这些个同他比拼过的选手。
    他确确实实没料到他们竟然会来到街式赛现场观看比赛,但转念一想碗池比赛已经结束,他们不能离开奥运村,来观看比赛也无可厚非。
    沈梧云这一刻有些庆幸顾野没有在现场。
    他知道自己的状态很糟糕,也许相比其他选手来说还算正常,但同他对自己的要求来看,简直是糟糕透顶了。
    他不想被顾野看见自己这么糟糕的样子。
    也许是人的叛逆心在作祟,他想要调节自己的状态,却怎么也提不起力气。
    沈梧云垂下眼,索性不再做无谓的挣扎。
    好在半决赛进入决赛有足足八名选手,就算他不处于最佳状态,仍然能够挤进前八名。
    即便感性的情绪在崩溃的边缘起起落落,但理性的大脑依然在主动思考着利弊。
    看,沈梧云嘴角悬起不易察觉的自嘲笑意,即便是在这样的状态下,他竟然还在潜意识地维持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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