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班的同学和老师似乎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进来上课的老师最多问一句余燃去哪了,有些甚至连问都懒得问,直接略过教室里显眼的空位就开始上课。
何晚山倒也乐得轻松,同班的同学对他还算友善,他把注意力放在学习上,半天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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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习结束后何晚山没有急着走。
何晚山把自己的课本和文具收进课桌抽屉,最后离开教室的同学友善地和他道别,他拿了几本要复习的课本放进书包,独自一人慢慢地在校园里闲逛。
晚自习后的校园空旷得过分安静,从学校东大门到宿舍楼有三十五盏昏暗的路灯,时值晚夏,夜晚尤其闷热,三三两两的学生淹没在初秋湿热的浪潮里,彼此热烈又熟稔地谈论着今天的趣闻。
何晚山晚自习前就已经抽空去宿舍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行李,下了晚自习后也就不急着回宿舍,而是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打算背一会单词再回去休息。
然而,他的单词本翻开还没背下两个单词,耳边就突然响起了一阵很清晰的玻璃碎裂声。
何晚山被这声音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学校里有人打架或是进了小偷,扭头却看见教务处办公室的窗户玻璃碎了个干净,一个黑影踩着窗台,从教务处办公室里跳了出来。
那人的身形颇为高大,翻出窗户的时候窗框都在震颤,碎玻璃噼里啪啦地落在地上。
何晚山借着那头极具标志性的红发认出对方是他白天在教务处看到的男生,回过神来下意识的第一反应就是趁对方发现自己前赶紧离开。
余燃早在砸碎玻璃的时候就看到了站在路灯底下背单词的何晚山。
在余燃的视线里,没了午后日光的渲染,那张温润秀气的脸把仅有的棱角藏进昏沉暗色,灯光描摹的轮廓朦胧且暧昧,偏生他肤色又白身形也单薄,远远瞧着像支藏在云雾里水凝露珠的纯白山茶。
余燃的心里突然生出一点被瞩目的骄傲和热血,而何晚山惊讶的表情和注视的目光则是击溃理智的最后一道防线。
十七八岁,谁不是血气方刚,谁不爱争强好胜。
就像女孩会刻意制造偶遇偷看心仪的男孩,男生也会在自己的理想型面前刻意展现自己所谓的男子气概。
余燃忘了白日里那点别扭的抗拒,性别问题在热血上头的瞬间好像已经不再重要,突然暴涨的自信心反倒在理想型竟然是男人的无能狂怒加持下成了用力过度的自负。
以至于何晚山在看清对方面孔的瞬间,下意识地以为对方一脸凶狠地跳出来是想把目睹了一切的他揍一顿封口。
“小矮子,你给我站住!”
然而,作案成功的余燃还没来得及感受安全落地装逼成功的喜悦,抬眼就看到那人趁他翻窗的工夫想跑。
余燃心头一阵上火,脸被久违的羞耻感刺激得一阵烧红,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一声大喊连名带姓,何晚山三个大字被他的京腔念得荡气回肠。
何晚山正准备逃跑的脚被吓得一下子不敢动了,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对方翻窗稳稳落地。
余燃站直了身子,抬手拍了拍身上沾到的玻璃碎片,虽然喊了他的名字让他停下,但又似乎不急着走过来,而是重新走回了窗边。
何晚山隐约听到对方似乎嘀咕了几声,看着心情很不好的样子,接着教务主任养在窗台上的几株花草都被他踹下窗台,摔在地上发出清亮的瓷器破碎声。
何晚山在这几声响亮的破碎声里回过神,心里不由暗自懊恼自己为什么要站在原地而不是趁着对方没追过来赶紧跑。
等到他回过神来拔腿再想逃的时候,余燃已经迈开大长腿以一种相当可怕的速度冲到他面前拽住了他的肩膀。
“都说了让你站住,你个小矮子想跑到哪里去?”余燃的声音听上去恶狠狠的,尾音还带着一点运动后的喘息。
何晚山有些生气,他不明白,这人明明知道他的名字还能念得字正腔圆,却偏偏还要给他取「小矮子」这样带着歧视意味的绰号。更何况他在南方念书的时候根本不算矮,他才十七岁,再发育发育长到一米八也不是不可能。
“我没想跑到哪里去。”
也许是男生的自尊心作祟,何晚山下意识地掂了掂脚,可余燃个子太高,不穿鞋看着也有一米八五往上,他就是铆足了劲踮脚,在余燃面前也像个跟大人攀比身高的小孩。
“小矮子,今晚的事你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要是让我发现你偷偷去和老师打小报告,我绝对饶不了你。”余燃压低了声音,热劲褪去后满脑子都是后悔不已的羞耻。
如果不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在他面前,他是真的想把自己的头按在墙上把脑子里所谓的理想型狠狠锤烂。
可他又偏偏死鸭子嘴硬,死活不肯承认自己刚才傻瓜一样的装逼行为,反倒想把所有责任都归结于长相带来的错觉。
于是余燃恶狠狠地捏住了何晚山的肩膀。心想长得是他理想型又怎么样,何晚山又不是香软漂亮的女孩子,一个硬邦邦的男人长得再称他心意也不可能打破性别隔阂。
他不能再被这可恶的表象迷惑,他得透过现象看本质,只要认清何晚山和他一样是个男人,他心里泛起的那点旖旎念头很快就能散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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