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都十分安静,远处一片昏暗,乌漆漆的,夜幕翻滚,似乎轻易就可以把每一个人吞噬进去。
其实,小时候的江遇卿,最怕的就是这样的深夜。
自从父亲死了,母亲开始变得阴晴不定,每天都疯狂砸东西。他总是缩在衣柜里,双手环着膝盖,捂着耳朵,试图躲过母亲嘶吼咆哮的声音。
有次母亲喝醉了酒,半夜突然闯进他的房间,把睡梦中的他突然从被窝里拖起来。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意识还没清醒,拖鞋就率先甩在了他的脸上。
她把他赶出了家门口,指着他的鼻子骂,“我怎么会生了你这个累赘!干脆和你爸一起死了算了!”
那个时候江遇卿,不过才刚上小学的年纪。他不明白为什么一夜之间,他的家就支离破碎了,他扒在门口,哭着敲门,“妈妈,放我进去好吗?”
外面的世界真的太黑了,他害怕到不行,可一个又一个夜晚,家门从来都没有向他敞开过。
他躲在消防通道的楼梯间,缩在角落里哭了一整夜,不敢泄露出半点声音,因为妈妈嫌弃他吵。他知道,他的哭喊声,会惹的母亲更烦。
等到白天的时候,母亲清醒过来,她又会用一种复杂又内疚的眼神看着他。将他紧紧地圈在怀里,无声地哭着,“对不起,小遇,是妈妈不对,妈妈喝醉了,妈妈下次再也不会了好吗?”
江遇卿被冻的浑身发抖,双手紧紧攥着她的衣服,眼神忐忑又信任。因为哭了大半夜,他眼睛有些肿,“妈妈,那你下次,可以不喝酒了吗?”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相信和依赖自己母亲,几乎是一种本能。
母亲微微迟疑了一下,然后又郑重的点头,嘶哑着嗓音回答他,“好。”
江遇卿不知道,当时那个女人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做出了这样的承诺。
可事实就是,他在无数次被轰出了家门,从一开始楼梯间,到后来独自一人躲在小区里晃荡。
好在,最后的最后,是大晚上试图离家出走的姜瑾欢把他牵回了姜家,还奶声奶气地告诉他,“漫天的繁星,都在为你闪烁,黑夜也没什么好怕的。”
在某种程度上,姜瑾欢对江遇卿而言,比亲人更重要。
风席卷着树叶,吹到江遇卿的脚下,唤回了他的思绪。
他踢着路边的小石子,自嘲地笑笑。
他已经长大了,早就不怕黑了。不过姜瑾欢还像小时候一样站在他的旁边,也还不错。
江遇卿将东西丢进垃圾桶里,板着个脸,看起来脸色比夜色还沉,“姜瑾欢,我警告你没有下次!下次大半夜再来我家吃东西我就给你轰出去!”
姜瑾欢有恃无恐地在他旁边蹦跶着,应的十分爽快,“成啊。”
反正上次江遇卿也是这么警告她的。
作者有话说:
抱歉来晚了,今天和同事聚餐到比较晚,没赶上0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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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青梅戏竹马
◎最后一次点到◎
两人倒完垃圾,回到家门口,因着担心被姜和正发现,终于消停了一会,手轻脚轻的不敢发出半点动静,他们背对着双方,打开各自的家门。
就在江遇卿刚准备进房间的时候,背后的姜瑾欢忽然喊了他一句,“江遇卿。”
江遇卿转过身,只见向来都没心没肺的姜瑾欢,璀璨着一笑,黑暗中她的笑容有些晃眼。
江遇卿:“怎么?”
姜瑾欢冲他招了招手,眼里不带半分其他,“晚安。”
江遇卿看着她,强行按压住上扬的嘴角,漫不经意应了声,“哦。”
姜瑾欢最烦江遇卿装酷的样子,双手掐着脸,龇牙咧嘴地冲着他做了个鬼脸。
江遇卿到底没有蹦住,低低笑了几声,“丑死了。”
两人相视而笑,同时关上了房门,温情的仿佛回到了儿时。
江遇卿正在玄关处换着鞋子,隐约又听到隔壁传来了姜和正数落的声音,“姜瑾欢!你又大半夜偷吃!我做的饭菜有那么难吃吗?”
“以为跑到对面去我就不知道是吧?”
“小心吃多了长胖大学找不到男朋友!”
江遇卿听着那边的温馨吵闹,浅笑着回到了卧室,忽然间觉得,这个夜晚似乎也没有那么糟糕。
刚倒完垃圾,江遇卿总觉得手上脏兮兮的,正准备去洗手间洗个手,可刚走到门口,脚下忽然踩到了什么东西。
他挪开脚,低头一看,是一个粉色的星星皮筋。
不用想都知道,肯定又是姜瑾欢掉的。
江遇卿叹了口气,将东西放在床头柜里,准备等明天还给她。
床头柜上粉嫩嫩的颜色,和他灰白色调的房间半点格格不入,像是很突兀闯进来的东西一般,看的江遇卿直皱眉头。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思,江遇卿冷着脸把东西胡乱塞到抽屉里。
直到看不到那抹粉色以后,他才稍微舒心了一点。
班级聚会这天,晚霞跌进了遥遥山野,大片的白云被晕染成了橘色,渐晚渐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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