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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他当初可能误解了长宁帝的意思。
    长宁帝命他戍守边关,可能被他理解成了掣肘和抛弃?
    可他的生母刘贤妃在宫中安然无恙,他根本没有后顾之忧,何苦走上造反这条路。
    翟似锦这段时间都忙着想怎么报复李谦,忙着想怎么阻止大皇子将来的造反,如今走在威严森森的朱红宫墙内,她才真正意识到,能使大皇子突然造反的原因才是最值得深究的。
    没有人会选择在一个安乐无虞的时候,突然豁出性命去弑父谋逆,那样夺来的皇位名不正言不顺,还会背负天下人的谩骂。
    这中间一定有什么事情被她忽略了。
    但现在她想不起来,因为身旁赵宜乐叽叽喳喳像只麻雀似的,吵得她脑海里的思绪乱成了一锅粥。
    “……唉,我还是羡慕表姐你,我每日困在宫中,哪里都去不得,就连母后给我挑选的驸马我也一眼没见过,连他生得圆的扁的都不知道。”
    翟似锦一开始怕她把话题绕到自己身上,免得小姑娘好奇心重,把李谦昨天被狗咬断腿的事情拿出来说。
    却没想到,赵宜乐套话的目的不是她,而是那位素未谋面的未来驸马。
    于是她揉了揉赵宜乐的脑袋,给她了一颗定心丸,“去年我随舅舅去大佛寺为百姓祈福的时候,晋阳侯刚好回京来,我曾见过他一回,生得一表人才,风流又有趣,与你甚是相配。”
    赵宜乐愣愣地问:“真的假的?”
    翟似锦道:“当然是真的,我从不骗人。”
    她说的当然是真的。
    赵宜乐和晋阳侯张承宣虽然有点盲婚哑嫁的意思,但赵宜乐上辈子嫁过去,两人琴瑟和鸣了一辈子,张承宣疼她入骨,从未叫她受过半点委屈。
    这样好的姻缘,打着灯笼恐怕都找不到。
    赵宜乐看着表姐温婉浅笑的双眼,确实觉得不像骗她的。
    众人陆续到达玉华台。
    宴会四角的大红宫灯红彤彤的,小小的家宴布置得异常温馨,除了大皇子远在边关赶不回来,已出嫁的二公主也带着丈夫儿子进宫来了,其余还有一位皇子和一位小公主。
    翟似锦的座位安置在赵宜乐身边,对面就是赵奕,两人落座时,赵奕还朝她眨了眨眼。
    长宁帝对她们集体迟到的举动略表不满,却叫萧皇后三言两语就糊弄了过去。
    众人欢聚一堂,饮酒吃菜,好似寻常一家人其乐融融。
    赵宜乐生性活泼,拉着翟似锦开始絮叨了许多话,从京城中关于晋阳侯的传言,终于聊到了昨日翟似锦关门放狗的英勇事迹。
    翟似锦见状实在避无可避,哭笑不得地回道:“这有什么可高兴的,你觉得好玩,我可是闯了大祸了,昨日太子皇兄还特意去我府上,把我好一通说教。”
    赵宜乐双手捧着下巴,诱哄地笑:“我知道表姐不喜欢那样的瘦弱公子,你做得没错,只是你有没有考虑找个人陪着你?往后要是再有那种不长眼的人撞上来,就有人帮你出气了!”
    “找个人陪着我?”
    这回换翟似锦怔住了。
    赵宜乐点头笑道:“对啊,表姐你看看我行吗?我出宫搬到你的郡主府去住,帮你看着那些不长眼的人,保管来一个赶走一个,绝不让他们打扰到表姐的清净。”
    翟似锦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伸筷子给她夹了菜,劝道:“算了吧,舅母平日里将你看得比眼珠子还重要,哪能让你在这待嫁的时候出宫乱跑,等你嫁到晋阳侯府去了,到时候你想在我府上住多久都行。”
    赵宜乐鼓了鼓脸,捧着饭碗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
    翟似锦低头继续吃菜,味同爵蜡,吃了几口就停下了筷子,无聊地偷偷打量宴会上的这些熟面孔。
    长宁帝此时身体还算硬朗,眉宇间透露出一股凛然威严,但并不严肃,跟儿女们无话不谈,俨然的慈父形象。
    众人吃饱喝足后,有宫人上前来收掉碗筷,换上解腻的清茶和点心。
    长宁帝忽然转头看了眼被赵宜乐揪住衣角的翟似锦,唤了声:“似锦。”
    翟似锦望向长宁帝。
    上辈子皇帝舅舅待她极好,即便毒药是她喂的,他也不恼,临死前想的都是让她逃。
    那种窒息痛意蔓延全身,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长卷的眼睫颤巍巍地将眼中情绪掩下,嘴角轻扬地喊了声:“舅舅。”
    长宁帝笑问:“你许久不曾进宫,一场风寒病了半月,如今可好些了?”
    翟似锦杏眸里漾起笑意:“多谢舅舅关怀,似锦每日按时喝药,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长宁帝点头:“那便好,你养好身子要紧,旁的事情一律不必理会,府中若是缺什么差什么,尽管开口,朕让皇后给你安排。”
    翟似锦知道皇帝舅舅向来对自己有求必应,但重生了一回,这种被宠溺的感觉还是让她忍不住指尖一颤,心里莫名有些发酸。
    诚如赵奕所说,李谦的事情可大可小,大到他身为太子也不便随意插手,免得惹得百姓对皇室不满。
    但是长宁帝不管那些,他只想对她好。
    第5章
    宴会结束时是亥时二刻,天幕深浓得像是泼天的墨,殿外簌簌落起了鹅毛雪,众人纷纷退席,各自回宫去。
    翟似锦走出玉华台,迎面一阵寒风裹着细雪吹来,冻得她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拢了拢披风,还是冻得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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