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是男生这样的回应给了告白的女生勇气。
毕竟开学将近一个月,先前犹豫观望的人都看清楚了:
原来晏随对黎书嘉也没什么特殊的。
黎书嘉没能拿下的这位祖宗,自然有旁人跃跃欲试。
女生小心翼翼的声音里带了几分甜蜜和期许:
“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哪怕不学习,成绩也比那些书呆子要好得多。
还有,你的英语口语比老师还要好。
我……我最崇拜的就是你这样的聪明人。”
听见女生的这番话,晏随甩了甩手中的打火机,再次短促地笑了一声。
“聪明?”他反问了一句,像是嘲讽女生,又像是在自嘲。
少年的嗓音低沉,却透着一股骨子里的疏离和玩世不恭:
“高中课本上的这些东西,我初中时就学过了,当然不用再学。
英语好?我小学在英国读了四年。你怎么不去夸英国人英语好?”
面对着晏随的这一番话,先前还在害羞表白的女生一时间怔住,“我我我”了好几秒,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单茶也微微愣住。
为晏随刚才的那番话。
恰在此时,一个衣着朴素、身材瘦小的男生穿过走廊,路过正在说话的两人身侧。
看着那个衣着朴素的男生,晏随又“哒”的一下甩了甩手中的打火机。
他随手指了指路过的那个男生,然后懒洋洋地开口道:
“人家是留守儿童,平时除了上课还要照顾爷爷奶奶。
没人请家教给他补课,全靠自己看书。人家也没出过国,学英语就靠听旧磁带,也考了年级前十,和我差不了几分。”
说到这里,晏随又轻轻嗤笑了一声,语带嘲讽地开口道:
“你喜欢聪明的,那怎么不去喜欢他?”
女孩在原地又羞又窘地“我我我”了好半天,最终还是“哇”的一下哭出了声,然后转身跑走了。
单茶突然回过神来,她赶紧重新将耳机戴上,假装自己根本没在偷听。
只是她的一颗心脏“砰砰砰”的跳得正欢,根本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将眼前的物理题目看进去。
下一秒,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按在了单茶面前的书页上,手掌刚好挡住单茶正在努力研究的那道物理题上。
单茶听见头顶上方传来漫不经心的声音:
“别看了。”
少年的手掌宽大、五指修长,肤色较寻常男生要白一些,因此也透着几分凛冽的冷意。
单茶抬眼,然后便撞进了一双漆黑幽深的眼眸中。
她一下就紧张起来,开口便说漏了嘴:“我刚才没偷听!”
此言一出,那双漆黑眼眸中终于漾出了几分笑意。
少年的声音里带了几分玩味:“哦?”
单茶回过神来,羞耻地闭了闭眼:“……”
不过好在晏随并没有纠结她的不打自招。
少年收回按在书页上的手掌,然后不冷不热道:“解出来了?”
单茶一愣,然后才意识到他问的是她在看的这道题。
不等她回答,晏随便直接拿起她放在旁边用来演算的草稿本。
这道题单茶想了很久,都没有头绪,始终卡在了中间一个步骤上。
扫了一眼草稿本,晏随又将它放回桌上,“还差最后一步。”
单茶轻声解释道:“书上没答案。”
她才不想被认为是那种看答案都看不明白的笨蛋,只是习题册上根本没有对这道题的解答,只有一个大大的“略”字。
晏随轻笑了一声,然后慢条斯理道:
“编书的人怎么编的?这道是去年全国物理竞赛的压轴题,你当然答不出来。”
全国物理竞赛的考生里,也只有不到十个答出了这道题。
单茶呆住。
原来……是这样吗?
她还以为是自己太笨了,想破了头都没想出答案。
晏随又道:“这道题有三种解法。好奇的话,明天中午来找我。”
单茶恍了恍神,然后便听见自己说“好”。
少年甩了甩手中的打火机盖子,眯起一双狭长的眸子对着单茶打量了片刻,忽然就笑了。
“省实验有什么好的?”
单茶愣住。
省实验有什么好……这个问题她之前居然从没仔细考虑过。
因为省实验是长辈们口口相传的好学校,因为姐姐也去了省实验念书。
这样的理由,对于单茶而言,似乎已经足够。
见她这幅模样,少年扯了扯嘴角,然后蓦然俯身凑近她,嗓音里带了几分低沉的戏谑:
“小山茶。”
两人之间的距离陡然拉进。
单茶甚至能感觉到年轻男孩的身体气息,清冽如松。
她本能的心慌,结结巴巴道:“不、不要这样叫我。”
“那叫什么?还是说——”少年的嗓音慵懒随意,“你更喜欢我叫你耐耐?”
少年定定地望着单茶,眉眼深邃,眼珠漆黑。
“耐耐”这两个字用他低沉慵懒的嗓音念出来时,无端端便多了几分旖旎缱绻。
单茶感觉自己的脸颊滚烫,烧得厉害。
胸腔里的那颗心脏,此刻正在疯狂跳动,如同小鹿乱撞一般。
她磕磕绊绊道:“我、我不叫耐耐。”
少年露出恍然的神色,“所以你还是喜欢我叫你小山茶。”
单茶:“……”
意识到自己根本说不过他,于是她很识相地闭了嘴。
晏随扯着嘴角笑了笑,然后渐渐收敛了眼底的笑意。
“小山茶。”少年的语气微微冷下来,带着几分隐秘的清醒和疏离。
“费尽力气地攀爬到了山顶,可如果到时候你发现山顶并没有你想要的东西……到时候你应该怎么办呢?”
单茶一愣。
他口中的“山顶”,指的难道是省实验吗?
所以……省实验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好吗?
不等单茶想明白,少年便又自嘲地笑笑,“和你说这个干什么。”
顿一顿,他又笑道:“先把那张报名表填了吧,省实验的招生老师,最喜欢的就是英语好的学生。”
单茶愣住。
难道……那张报名表不是他无意落下,而是故意给她的吗?
不过单茶还是听得一头雾水,“可……可春苗计划的录取标准不是全省联考的排名吗?”
英语成绩是好是坏,和春苗计划有什么关系呢?
她不懂。
“所以我说,”晏随笑笑,“省实验和你想的,很不一样。”
不过显然晏随并没有打算继续纠结这个话题,下一刻,他便道:“演讲比赛是一个月后,准备时间足够了。”
单茶呆呆地点头,“哦。”
“哦什么哦?”晏随见她这副呆头鹅模样,不由得觉得好笑,“知道怎么准备吗?”
单茶回过神来,很诚实地摇了摇头。
正如晏随刚才说的那位路过男生一般,单茶学英语,也是靠着反复听英语课本上附带的光碟。
在这之前,她根本没想过自己还有参加英语演讲竞赛的可能性。
此刻回过神来,她忍不住有些犹豫:“那是省里的比赛,我……不行的。”
她的英语口语,好像完全不足以支撑她去参加演讲比赛。
晏随眯了眯眼睛。
少年的脸颊线条瘦削立体,狭长的眸子透着一股冷意和锐气。
他盯着单茶,反问道:“省实验的人,有什么了不起的?”
单茶微怔。
可他明明就是从省实验出来的……难道他一点也不以省实验学生的这个身份自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