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桑榆走到房间门口,耳边迟妄出声打断了她。
“不用下来了小乖,还要赶飞机。”
迟妄的嗓音重归平静,他说:“别担心,我没事。”
桑榆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
手机那头突然传来另外一个声音,两人似乎在并肩往门口走去,费耿长叹一口气才说:
“走吧,我送你去机场。”
迟妄嗯了一声。
费耿问:“跟谁打电话?迟烈还没接吗?”
“不是。”迟妄没回答费耿的话,转而朝桑榆说道:“我挂电话了?”
“好。你,”
桑榆张了张嘴,短暂地犹豫两秒,最终话锋一转,把原本要说的话改成了:“一路平安。”
迟妄匆匆应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桑榆倒在床上,全身像被抽干力气般。她握着手机,盯着明亮的天花板发起呆,脑子里一团乱麻。
在这一刻,她恍惚间好像明白,面对亲人的离世为什么会伤心了。
从前桑榆不明白。
她认为人活着总有一天将会死去,而学会接受死亡,是每个人的必修课。
如果生前不懂得珍惜,那么死后掉再多的眼泪又有什么意义呢?
桑榆知道自己的思维过于理性。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她都从来不会伪装自己。
不管对方是问“奶奶以后都不在了你不难过吗”,还是被问“他们都说这个发型适合我,你觉得怎么样”等等。
桑榆一直都是遵循自己的内心,回答真话。
可大多数时候,真话并不会换来他们的笑容。她小时候不懂,觉得大人们好奇怪,因为他们似乎不想听到真心话。
那他们想听到什么呢?
关于这个问题桑榆以前思考了很久,最后从书里得到了答案——
忠言逆耳。
所以有时候,桑榆觉得自己是有些反骨在身上的。
哪怕因而被其他人说太自私、太冷血。
她到今天也没改过。桑榆不在乎别人对自己的评价,更不想活在别人的眼中、被他人掌控情绪。
那样太累了。
不仅要伪装自己,还得去猜测别人的想法,和顾及别人的情绪。
她只想活得简单点。
眼里就装自己在乎的人就好,每天开开心心的。更何况心底早就有了想法和答案,那么得到别人的认可也就不是必要了。
桑榆其实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有时候跟别人的想法不同。
可在战队里待这么久,自从知道纪星洋之前的经历,了解迟妄的过往,以及看到哥哥因为她参加节目而生气时。
她逐渐懂了。
从每个人出生的那一刻起,大家就是一个独立的个体,都有选择和决定追求自己人生的权利。
没有人规定名利双收才叫有意义的人生,总有人会在忙碌平庸的生活中,追求心灵的一方净土。
桑榆不知道迟妄上一次面对家人的离世是怎么过来的。
但她想,在迟妄决定打电竞时,可能从未想过要名利双收,或许他只是为了活下去。
仅此而已。
桑榆眨了眨眼,脑海里回想起很多关于迟妄的事情。最后让她久久回不过神来的,居然是他那辆老款黑色大众车。
以及第一次认识迟妄时,他对她说的那些话。
桑榆几乎能想象出,当时电脑对面那个不到二十岁的迟妄,是用什么表情跟自己说完的这番话。
很奇怪。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桑榆轻轻叹了口气,她翻身侧躺过来。
然后拿起耳边的手机,打开微信,还没来得及点击迟妄的头像给他发消息,桑榆先一步看到了他发过来的消息。
【比赛先交给你们,我会尽快回来。】
桑榆的目光落在“尽快回来”这四个字上,停顿许久,最后才给迟妄回消息。
她没回太多话,安慰的也没有,只有简单地一句:
【好,我们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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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票是隔天的。
从早上开始,基地就一直不见迟妄人影。荣柏旬敏锐地感觉到出了事,当即就找到费耿问清楚。
俞小波和费耿也无心隐瞒,直接把迟妄外婆的事情和盘托出,告诉他们四人。
听到迟妄的外婆因为摔跤而脑溢血时,大家都沉默下来。
没人开口说话,训练室瞬间安静下来。
过了很久,荣柏旬才开口打破这份沉默,他抬头盯着费耿看,问道:“那队长,还会回来比赛吗?”
费耿沉默了会,摇头答道:“我没问,他也没说。”
“……”
这话一出,训练室里如死一般的沉寂。
荣柏旬咬了咬牙,转过身去,什么也没再问。
“我知道了。”
之后一整天下来,气氛都始终沉闷着。
晚上七点,一行人抵达了韩国仁川。桑榆的行李被荣柏旬他们抢去提着了,她就背着一个双肩包,沉默地走在队伍的后头。
韩国的天气要比魔都冷太多,寒风瑟瑟。
桑榆双手插兜里,然后把下巴埋进卫衣里。
在街头等了不到五分钟,他们便坐车前往主办方安排好的酒店。
坐电梯上楼时,正好碰上下来的rk战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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