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昭笑得差点背过气去,来不及顾及他苦心经营的温文尔雅的形象。他咳嗽着对之夏说:“你这个人啊,真看不出还在剧团混过。”之夏扫他一眼,并不说话。他也没再往那个方向提,只说:“走吧,我带你出去喝点饮料。”
人摩肩接踵,他怕之夏走丢了,转身一把抓着她的手。之夏跟在他身后,放任自己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牵着她的手走路,现在她和简行一走在一起,要么是场面上那种挽着胳膊的姿势,要么是各自甩着手。
出得门来,孟昭松开手,自然的滑到她腰上揽着。之夏似笑非笑地斜睨他,他又讪讪放下手。
冷饮店里正在放电视。一群小丫头在那里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新闻。原来是程炎谋杀婚姻第三者未遂案件开庭审理过了。孟昭回头看看屏幕,笑着说:“听说她直接开车去撞人。这女人真够冷血的。婚姻被插足的多了,要杀人的可没几个。她老公真倒霉。”
之夏挑挑眉:“你们男人就是这么看这个事情的?”
孟昭但笑不语,招手要饮料。之夏一笑,伸出食指勾了勾,孟昭凑过去,她笑盈盈地低声说:“其实啊,我觉得程炎有两个最大的错误。”
“哪两个?”
“一,太笨,用这么容易被人发现的办法。二,杀第三者有什么用?走了她一个未必不会来第二个。依我看,该杀的人是……”她突然住嘴。孟昭愣在那里,待看到她眼睛里的戏谑,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他倒也不着恼,他就喜欢之夏这股捉摸不定,时而冷酷时而俏皮的劲儿。
喝了两杯以后孟昭问:“我哥们儿推荐一个馆子,今晚就试试去?”之夏摇头:“我得回家。唉,你等会,我接个电话。”她起身走开,孟昭的目光一直追随她,见她侧对着自己,先是蹙眉,然后苦笑起来,孟昭从没见过她这么柔软酸楚的表情。不过她身体动作倒不激烈,想来语气也很和缓,并不能如实反映她此刻真实的心情。末了,她握着电话发了几秒呆,像是下定什么决心,猛地转过身。一触到孟昭的眼,她整个人就不一样了,骤然鲜亮起来,带着虎虎生风的威势。
“走,去试试你说的那个馆子。”她说。
晚饭后他们一个酒吧里坐着。酒吧里异常嘈杂,之夏却已经习惯了,翻了翻酒单,好奇的说:“咦?他们有冰茶,那就给我来一杯长岛冰茶吧。”侍者张口想说话,孟昭已经笑着合上酒单:“好,就给这位小姐来一杯长岛冰茶。”侍者笑笑,转身而去。
等酒上来喝了一口,之夏才知道上当了,看孟昭那表情分明就等着让自己好看。她处变不惊地微微一笑,又抿一口,潇洒自如,倒像是酒吧里的常客。
“别喝太多。这酒烈得很。”孟昭良心发现提醒她。
不远处一伙年轻人轰然大笑,闹得疯了,有人在放肆地拥吻。
之夏低下头。酒吧旖旎昏暗的灯旋转着光影,手中酒杯流淌着琥珀色暗光,愈发衬得手指修长。而她长长的睫毛下潋滟水光流转。
男人的呼吸凑在耳边。她一点迟疑都没有,略一侧头,吻在了一起。
酒的香味随着热度弥漫在唇齿之间,令人飘飘然。周围人影憧憧,光怪陆离,只是遥远的背景。
那一刻陈之夏肉体在情欲里辗转满足,灵魂却飘到空旷无垠的天际,远远地注视着一切,带着嘲讽看自己堕落的样子。
孟昭的手在她身上游走。她主动搂紧他的脖子,眼角一瞥,人群中不知道谁的目光投射过来。她一凛,推开孟昭,嫣然一笑:“我去卫生间。”拿着皮包款款站起,分开人群坚定地走过去。
那人一闪,在角落里消失了。之夏嘴角挂着冷笑追过去,那走道尽头就是女性卫生间,那人能逃到哪里?她也不出声呼喝,就站在走道这头看着。那人噗哧一笑转过头,之夏松了口气:“于真,是你。”
于真笑嘻嘻地讨饶:“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们,跟你开个玩笑。”
“你一个人来吗?王准呢?”
于真咳嗽一声:“傻孩子。我这次换了男伴,就不介绍给你了。”她冲之夏眨眨眼,“enjoy!”
之夏走回去,孟昭说:“是不是太闷?我喝完这杯就走吧。”
他结帐带她出来,她突然疑惑地问他:“我说孟昭,你为啥不交女朋友?”
他笑起来,慢吞吞地道:“人生得意须尽欢。”
之夏摇摇头,他把车钥匙在指尖上转着,瞧着她说:“陈之夏,你应该知道,我对女朋友要求一向很高。”他顿了顿,“很可惜,你嫁给了别人。”
她没有做声。
他的声音压低下来:“从前确实年少气盛。我应该好好追求你的。”
打动之夏的,是“从前”那两个字,带着魔法,让她一动不能动。她不能回忆,不敢回忆,却又不需要回忆的从前。那个时候,所有少年的表白,都情真意切,剔透如水晶。
孟昭上前一步,亲昵地揽住她,额头顶着她的,喃喃问:“要不要到我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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