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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慕北有次整理他的袍子,发现有件领口破损,破损处被密密的针脚补了,不仔细看,仍跟新的一般。
    苏慕北拿了那袍子问谢长安。
    谢长安笑道:“你不会补衣服,还不允许我找别人补。”
    苏慕北心中气闷:“向来大手大脚的四少爷什么时候变得简朴持家了。破了的袍子不知丢过多少,为何单单留着这件。”
    谢长安道:“我就是喜欢这件。”
    一脸你奈我何的神情。
    苏慕北苦于没有证据,只得咽下心头不甘,把那袍子扔到外面。
    外面正下着雨,袍子浸泡在泥水里,苏慕北看得解恨。
    谁知谢长安却跑了出去,把那袍子捡起来,也不回头,径直出了宅子。
    苏慕北一晚上没有睡着觉,穴口像堵着一团棉花。
    第二天把谢长安的司机叫到面前,问谢长安昨晚去了哪里。
    司机说,四少爷去了雀儿胡同。
    苏慕北冷哼:“怎么?又寻了处暗娼?”
    司机说:“不是暗娼。是常家娘子的家。”
    这倒是苏慕北没料到的,问司机:“给谢家做衣服的小寡妇?”
    司机点头。
    苏慕北又开始冷笑。怪不得不做衣服了,原来傍上金主,在雀儿胡同做了只金丝雀。
    再见着谢长安,便跟他闹起来。苏慕北说谢长安偷情上瘾,整个一没脸没皮的无赖。
    谢长安反驳:“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看她可怜。”
    苏慕北立刻道:“她靠手艺挣钱养活自己,哪里可怜!明明就是不想再过苦日子,才在外面跟你胡来。”
    苏慕北觉得谢长安面目可憎。谢长安觉得苏慕北张牙舞爪,如同剥下画皮的女鬼,不明白原本温婉秀丽的女学生怎么会成了如今模样。
    大吵一架后,彼此冷眼相待,互相不再理会。
    晚上,谢长安又推开书房的门,从背后搂住苏慕北。
    苏慕北以为他想要,他却没有动。
    谢长安眼睛望着虚空,道:“苏慕北,我在你心里是个什么样的人?”
    苏慕北没有答话。
    谢长安的目光落到她黑暗中的后背上:“博爱浪荡,不忠不贞。”
    见她不答,谢长安笑了笑:“看来是说对了。”
    他突然起身,推门出去了。
    苏慕北从床上坐起,想了半晌,也跟了出去。
    苏慕北半夜去雀儿胡同寻人。常家娘子过来开门,看到门外的苏慕北,显然一愣。
    苏慕北笑道:“谢长安呢?”
    常家娘子的脸色白了白,摇头道:“四少爷不在这里。”
    苏慕北一把推开她,走进院子。院落出乎意料的简陋,墙角一口石头砌的井,借着月光,还能看到晾晒在旁边的袼褙。
    苏慕北道:“怎么不让他给你买个宽敞点的宅子?”
    常家娘子咬了咬下唇,抬头道:“少奶奶,不是你想的那样。”
    苏慕北打断她,看到那双已经噙了泪的双瞳,心中怒气渐涌:“男人就是喜欢你这种我见犹怜的样子吧,跟我来这套却没用。”
    常家娘子擦干眼泪,道:“房子是四少爷买的,这些年四少爷也对我很照顾,但……但也仅仅是照顾。他心地善良,知道我眼睛得了病,不能再去做缝补的活计,就提出让我搬出谢府,住到这里……”
    苏慕北听得心头酸水直冒:“我们也算认识,我自忖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在谢府时也算颇有照应。你却这般不知廉耻,是不是还想着让谢长安娶你做个小妾!”
    常家娘子摇头:“我从来没想过。”
    苏慕北冷哼,甩下一句:“若是还顾及你的名声,就离谢长安远些,不然,我就把这事告诉谢府的长辈,让他们去管教谢长安。”
    载着苏慕北的轿车在黑夜中扬长而去。常家娘子怔怔看着,眼泪顺着腮边流下。
    后来,谢长安再也没去过雀儿胡同,跟苏慕北也没提起过常家娘子。两人间或许有过一段温柔诀别,苏慕北只关心结果,过程可以不在乎。
    苏慕北听说常家娘子嫁给了城南的一个石匠,日子平安顺遂,似乎就这样过完一辈子了。
    年前一周左右,一个青帽小厮跑到九条的宅院,扑通一声跪在了青石板上。
    苏慕北并不认识这人,问他这是做什么。
    那人说是来报丧。
    苏慕北看了谢长安一眼,道:“给谁报丧?”
    “城南石匠铺子的常家娘子。”
    苏慕北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天上鹅毛大雪,那人跪着的膝盖周围已经湿了一小圈。谢长安看了他一眼,慢慢转身,走进了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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