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生长在金三角,在罪恶的熏陶下成了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当时很年轻,做事总有一股莽撞和冲动,看到他受欺侮,也加入到了欺侮他的人中,对他做了很多不可原谅的事,并且产生了无以覆盖的独占欲。”
某一个清晨醒来,他看到江倦像只猫儿一样被他揉在怀里,即使心不甘情不愿也无力抗拒,在睡梦中也一定要保持着将他推开的姿势,眉眼间的折痕尽是嫌弃之意。
卡索忽然意识到自己对这个人产生了很可怕的想法,他想把这只金丝雀留在身边,让他只为自己一人婉转,不容任何人染指。
这种占有欲与日俱增,几乎无法克制,他就像是被蛊住了一样,每天最兴奋的就是能见到江倦的时候,即使那人从不正眼瞧他,也从不吝于表达对他的怨憎。
在面对他时,卡索变得很不理智,有人对他独占的行为表示不满,他便以相当极端的方式除掉了对方,他当时在组织里已是一人之下,却从未滥用过这份权利,是江倦让他变得雷厉风行,对自己人下手也狠了起来。
这样的做法无疑是让有利益冲突的人抓住了他的把柄,但百里述却觉得不再心慈手软的卡索有了极大的进步,值得成为他的心腹。
他虽然姑息了卡索的行为,却没有放过江倦的意思,一定要有人对发生过的一切负责,那个人只能是江倦。
百里述并没有干脆果断地杀死江倦,他急需有人试药,江倦就成了他的试验品。
于是他将卡索派往缅北执行一次为期一个月的任务,令百里述意外的是,卡索竟用短短两周的时间就搞定了“坤瓦”,凯旋归来,更令他意外的是,江倦的体质竟能适应“寒鸦”的药性,甚至活了下来。
卡索无法与对他有着知遇之恩的老板反目,可他又不愿江倦再受折磨,于是选择在一个宁静的夜晚放走了江倦。
至今,他依然记得月色下那个人冷淡的模样。
他笑说:“就算不说谢谢,也别用这样的表情跟我道别吧,我会寒心的。”
“畜生也有心吗?”江倦漠然反问。
卡索笑而不语。
他想说,有的。
而且都给了你。
在分别前,他捋着那人垂在额前,能挡到鼻尖的额发,对他说:“你这一走,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重逢,愿意给我一个拥抱,作为离别的纪念吗?”
彼时江倦冷冷地看着他,从他腰间掏出一把枪,指着他的胸口对他说:“除非你死。”
那把枪里没有子弹,卡索理应不怕他扣下扳机。
可那一刻,他却觉得能穿透他心脏的并不是那一颗滚烫的子弹,而是江倦开枪的行为本身。
江倦拿走的是一把M1911,卡索并不怎么喜欢的枪,原本是打算丢给哪个马仔玩的,却被那人带走了。
再次见到,就是在十年之后。
江倦自知克钦邦的冲突避无可避,为了让卡索顾念当年的情义,放过姜惩他们,所以将那把枪留在了边境线上。
可惜被百里述支开的卡索并没有第一时间拿到那信物,等辗转到了他手里,那一行人都已经安然归了国。
之后,那把M1911就成了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约定,江倦执意拿回,而卡索却期待着能借此再争取跟他见面的机会,迟迟没有送还。
他知道,江倦只是希望能在未来的某个时间再跟他打一次感情牌,希望他能像当年一样再心软一次,给彼此一次机会。
可他却想告诉江倦,他对他的感情从来不需要外物的见证,他永远会铭记在心,不论何时,不论何地,只要江倦需要,他都会竭尽所能。
他说这些的时候,年轻人一言不发地听着,任由他用跌打酒推揉着背后的伤,疼了也不吭声。
卡索的动作停了,他在年轻人腿上轻轻一拍,让他起身,“明天一早你就走吧,当年我放过了他,现在也想放过你。”
年轻人将信将疑,他觉得世上不会有这种好事,就算有,也轮不到他。
卡索就像是看穿了他的心事一样,摇头笑笑,“还是有的,只不过你是顺带的那个,算你沾了他的光。”
年轻人眼中终于又燃起了希望的星火。
“可我有个小小的请求,不是交易,你有说不的权利。”卡索叹了口气,无奈地移开了目光,像是有些害怕被拒绝似的,“让我抱抱你吧。”
年轻人神情复杂地看着他,听了方才的倾诉,他能理解卡索的心情,可说一点怀疑都没有却是不可能的。
“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如果反省了这么多年还是会做让自己后悔的事,那我这些年也算白活了。”
“可我不是女人,做不来讨好你的事。”
“我从没把你当成女人,也不需要你讨好我。我只是……有点想他。”
年轻人纠结了许久,试探着凑了过去。
卡索抱住他,果然如他所言,没有任何僭越的举动。
两人都不做声,就这样相拥到天明。
待第一束天光照入窗帘的缝隙时,双目通红的卡索说:“谢谢,当年没能成全他的事,也算是在你身上找到了安慰吧。我希望你隐于人海,不要再被抓到了。”
他就像是在放生一只误入了猎人陷阱的小动物,小心翼翼,怕弄伤他,也怕惊扰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