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我需回晏家一趟,我爹娘定也是听闻了此消息”马车上,宴扬转着手里的茶杯,开口道。
那副气定闲神的模样,让宋姝看不清他入朝为官后心情如何,局促地搓了搓手指“我同你一道去”
“明日国子监应是太傅去了”宴扬好心的提醒着她。
“我和他命格相冲,我去国子监,他活不久”宋姝想到,自己回京才见他两次,就生病又吐血的,要是一不小心把人气死,她还要背负弑亲的罪名。
“郡主决定即可”宴扬摩挲着杯子,突然想通。
靖文帝让他去翰林院的目的就是防止他乱写抹黑皇室,日后壮大了不好控制,现如今每日的《京师小序》就多了一个翰林院学士的审核而已,具体流通出去的方式定还是书坊,客栈四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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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上任的圣旨便抵达了定国候府。
接完圣旨,梁景林偷偷塞了两个元宝在他手里“劳烦刘公公,姑爷今日没能留你吃茶”
刘唯忠笑眯眯的收下银子离开了,原以为空手而归,这女婿倒是比会做人些。
“小梁子,你真有钱,竟然一次给两个元宝,以前刘公公来,我们从未给过一个铜板”紫檀从库房里抱着一堆锦绣绸缎出来,远远地见着那刘公公拿了元宝很快就跑出府了,要是她早出来一会儿,定不会话冤枉银子。
“我比你大一岁,你日后称呼我为景林可好”梁景林自从昨日来到府上,对府内大多已经摸清楚了,目前他见着的这丫头和那大块头书童脑子都不太好使,却也是郡主最亲近之人。
“景林,你还没回我话呢,你有很多银子吗?”紫檀把布匹都放在马车上,咬着拇指,一脸的疑惑。
“是我母亲留给我的积蓄,已经捉襟见肘了”梁景林苦笑着。
紫檀还是有些疑惑他到底有多少银子“云烟说我乱花银子帮我存着,没想到你也爱乱花,你可以把银子给云烟保管,日后留着你娶媳妇”
“……”梁景林看白痴一眼瞥了她一眼。
不过还是故作敷衍的回答着她“多些紫檀好意,日后我赚了银子再存”
“郡主,姑爷,东西已经备好,可是要出发了”梁景林说着就跪下趴在马车旁当脚踏,等着他们上马车。
“我们定国候每辆马车均配有轿凳,比你稳当”宋姝看着跪在地上的少年,瘦弱的背脊,仿佛一脚上去就成把人踩断。
“就是,景林你快起来,以前那个怀女人是不是让你跪着当脚踏的,真是太坏了”紫檀一把把人拉起来,在马车上把轿凳取下来摆上,嘟着嘴骂着梁玉静。
铁虎委屈巴巴的目送他们出府,更是忧心如焚,昨日那小子才入府,今日就代替他驾马车去了,摸着自己的络腮胡,他心一横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明日便是要去翰林院了,你的家人听闻这个消息定会很开心”宋姝上次去没见着宴扬父母亲,还好这次有一个好消息带着,让一个读书人没办法入仕就相当于刨了别人祖坟一样的仇,这次晏家的人应该不会再记恨她了吧。
第二十九章
“昭哥儿,那是不是一辆马车?”周文秀颤抖着手,指着远处。
宴彪故作淡定的背着手,只是脖子微微前倾,瞧着周氏指着的方向眼巴巴的望着。
天微微下着雨,雾罩朦胧中看的并清晰。
“娘,你都问了五次了,那是旺财叔家的牛车”宴昭一手撑着一把油纸伞举在两人的头上,他自己则是站在中间,毛毛细雨飘落在发丝上,无奈的回道。
昨日卖完野味后,他在客栈听闻二弟做官的好消息,他四处打听得知是真的,回来告诉了爹娘,可是没想到他们听闻消息后,整响都不睡,还把原本留着过年的那头猪提前杀了,清晨就在厨房把肉菜都备好,在院子外一等就是一早上,两人眼睛没他好使,大雾天的总能看错。
“爹,二弟可能刚上任,没时间归家,要不我们把东西送到侯府”宴昭不忍他们糟蹋自己的身体,开口和父亲提议。
“不成”宴彪一口回绝。
道路有些泥泞,导致耽搁了些时间,到晏家已经是过了午时。
一见着晏扬,周氏没了平日里的泼辣,哭的肝肠寸断,不得已,晏扬说自己饿了,周氏才帮着去周氏才擦干眼泪去准备晚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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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都坐着,你俩站再哪里作甚呢?等他们换好衣物便开饭”周文秀端着最后一道菜过来,招呼着紫檀和梁景林上桌。
“我们还不饿,夫人您快去叫姑爷”梁景林笑着拒绝,拉着一动不动的紫檀往外走。
紫檀纹丝不动的站在桌子旁边,气急败坏吼了句“你拉我作甚?侯爷说了,在吃饭前必须试毒,”
“我,我们没下毒的,俺不会害自己儿子的”正在摆放碗筷的宴彪十分慌乱向着紫檀解释着,结结巴巴的又急又害怕。
“我儿在侯府是不是就是给你们试毒的?”原本一直对宋姝对侯府不满的周文秀彻底爆发了,举着桌边的碗就砸碎在紫檀的脚边。
“你给我住手,姑娘对不住她就是嘴碎了点,你尽管试,不用在意”宴彪一把把周文秀拉倒边上,弯下腰去捡地上的碎碗。
原本就很委屈的周氏,在听到丈夫向着一个小丫头卑躬屈膝的赔笑解释,更是没忍住压抑的抽泣起来。
从儿子入赘侯府,她无数个日夜里都是以泪洗面,挺说儿子去了国子监,她每次在西街买猪肉的时候,她恨不得日日能守在他国子监散学的路上,就算远远地看着马车都心满意足。
她知道丈夫也记挂扬儿,表面上数落着她守在国子监外面偷偷摸摸的行为不好,可次次纵容陪着她一起偷看,甚至两人就见着马车,他的脸色都多几丝笑容。
昭哥儿看不下去他们这样,曾多次提议说送些新鲜的瓜果野味去侯府,均是被他们夫妻两人严词拒绝了。
就是害怕他们夫妻两人去了府上,侯府的人认为他们是打秋风的穷亲戚,给小儿子丢脸,害怕侯府的人对小儿子不好。
没想到到了他们晏家,她的贴身丫头都是这幅做派,以往扬儿在侯府可是处处遭受白眼嘲讽。
在碗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在厢房的两人慌张的赶了进来。
“娘,你这是怎么了?别哭啊”宴扬有些无措的取出帕子,轻轻地拍打的周氏的肩膀,求助的望向宴彪,这才一会儿的功夫又哭起来了。
已经试完毒的紫檀,手足无措的躲在梁景林的身后,像是个犯错的小孩子,惶恐不安的看向姑爷和郡主。
“娘,没事,娘就是高兴”随着儿子拍着她的肩膀,周氏的抽泣声止不住更大了。
“郡主、姑爷对不起,是我把夫人弄哭的,我不是故意的,哇,嗝”紫檀诚惶诚恐走到两人的目前扑腾一下跪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双袖擦着泪水,声音一下比一下响亮。
这般嚎叫的哭声一屋子里的人都吓到了。
“烤兔,烤兔马上好,了”在院子里考兔子的宴昭听到哭声,慌张的举着烤兔就跑了进来,有些迷茫的看着他们。
四个人,其中三个人都说不出清楚,梁景林开口解释了一便具体的情况。
“都是误会,娘,我在侯府没有试毒,你不要胡思乱想”宴扬把她扶到桌边,安慰着。
因为这个小插曲,宴老爷子让两人坐下吃饭,死心眼的紫檀没敢再说话,只是偷偷的瞥了眼郡主,见她点头,才乖乖的坐在凳子上。
一顿饭,除了心大的宴昭和心思重的梁景林,其他人都是寥寥数口便放了筷,紫檀犯了错,像只乌龟一样,缩在哪里不敢夹菜,扒着白米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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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四合院真小,回去后我在侯府外买一座,让你爹娘都搬过去住”宋姝跟在宴扬的身后,瞧着有些破败的四合院有些嫌弃,开口说道。
宴扬蹲下身子看着盆里新长出嫩芽的绿苗“他们已经住习惯这里了,在我爹娘面前你别提这件事”
“为何?”
宴扬有些无奈的抬起头,她这话自己听了都不太舒服,要是他娘听了,定又要乱想“这四合院是当初我们全部家当拼凑起来才买下的,你要住不惯现在就回侯府吧”
宋姝闻言,瞬间黑了脸,他就这般嫌弃,她才吃顿饭,就赶她走,冷哼一声“赶我走?我不走”
远处的紫檀用耳力听到了自己郡主和姑爷再吵架,姑爷还有赶他们走,着急的又哭了起来,拉着梁景林的衣袖“景林,怎么办啊,都是因为我,姑爷定还是在为刚刚的事情生气,你帮我再去和姑爷解释一遍好不好”
“我帮了你,你日后得教我武功”梁景林知道她力气大,一把百多斤的大枪耍的毫不费力,没想到她还有内力,这么远都能听见。
紫檀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开口承诺“我现在就能教你”
“那说好了,日后教我”梁景林说着就往他们那里走去。
“郡主,我马车里带了许多药,防蚊虫叮咬的,还有新的棉被买,等下你要住不习惯让我和紫檀给你送来,或者我们连夜驾马车去侯府”梁景林走近后行礼询问。
“本郡主剿过匪徒,行过军,像是那种娇惯的千金小姐”宋姝闻言,呵斥着梁景林,心中已是了然,宴扬是担心她在侯府住的不习惯,才让她回侯府,而不是讨厌她。
梁景林闻言,转身快步离开。
“这四合院,小是小了点,布置还挺新奇的”宋姝自言自语的点了点头。
紧跟着蹲在宴扬的旁边,伸手摸着花盆里的嫩芽“这是什么花?我竟然从未见过”
“大白菜”
“咳,长得挺壮的哈”宋姝有些尴尬的咳嗽两声,讪讪的缩回手。
第三十章
宴扬的厢房里面并没有存放多余的棉被,都是被周氏统一存放的,马车里倒是有,但是大张旗鼓的去抱棉被,被周氏知道他在侯府打地铺,那还得了。
宴家没有侯府富贵,到了晚上,院子里一片漆黑,四合院所有房间都是早早的就熄了灯,只有他们的厢房还亮着。
“我去书房看书,明日若是母亲问道,你就说我即将就职睡不着”宴扬拿了一个掌新的油灯过来,歪着在一旁点着。
“不可以”宋姝伸手拦住他的去路。
宴扬疑惑的看着她。
“本郡主命令你,今日必须上床睡觉”宋姝不管不顾,伸手抢过他手里的油灯。
都在晏家来了,要是知道两人不同房,那周氏原本就讨厌自己,而今她儿子做了官,她不得张罗着新媳妇了。不怪她话本看太多,她见过的陈世美负心汉不在少数。
“郡主,这会坏你清誉”宴扬无奈的讲道理。
宋姝把抢来的那掌灯吹灭放在桌上,冷哼一声,嘲讽着他“我们就躺床上,什么也不干,还是你信不过自己的品性”
宴扬无奈的叹息一声。
背过身去的宋姝嘴角微微的上扬,把自己的外衣脱了下来。
狂风刮得外面窗户哐哐作响,见着院子外面的灯光,应该是有人起身关窗户去了。
“扬儿,这么晚了,怎滴还没入睡”周氏的声音响起,关切的询问。
“这就睡了”
原本平日就是宴扬一个人睡的床,这会儿两人躺在床上,虽然有可以的拉开距离,可是两人中间隔着不到一个枕头的距离。
都能听见彼此间的呼吸声,睡在外面的宴扬翻身,脸朝向了外面。
黑夜中,虽是什么都看不见,宋姝却能感觉到,他人一直在外挪动,人都到了床沿了,她气狠狠的把棉被裹住,往里面扯。
拉起棉被盖到自己头上,棉被上都是宴扬身上的味道,其中还有一股淡淡的药香味,深呼一口气,气味更加的浓烈。
她感觉有些热了。
悄悄的往宴扬的方向挪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