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泽夭夭侧着身子躺在床上,怀里抱着被子一角。黑暗中,她的目光毫无焦距的看着更暗的地方。
六年前,她穿越到了这个世界,正巧掉落在一艘即将沉没的游轮上。
因为迟迟等不来救援,那长达一个星期的自救,是所有遇难人的噩梦。
她和黑泽阵一起,除了要应对那些争夺生存资源的恶徒,还要应对潜伏在暗处,想要黑泽阵命的人。
当时,就有一个染着一头夸张绿色头发的青年,一直想要黑泽阵的命。
在遇难的第五天,黑泽阵因为一直得不到好的治疗伤口发炎,加上食物的短缺发起了高烧。眼看黑泽阵命悬一线,快要挺不过去的时候,绿发青年又出现了。
他不是来帮助他们的,而是听说黑泽阵不行了,赶来送他最后一程的。
那是黑泽夭夭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异能,也是她第一次杀人。
“不准,我不准你伤害他。”她清楚的记得当时自己的恐惧,“该死的是你,是你打伤了他,才会这样的。去死,你去死,我命令你……去、死!”
然后,那个人,真的就那么死了,滚烫的鲜血溅了她满脸满身。
鲜红,无处不在。
房门被人推开,很快又关上。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身边躺了一个人。
过了一会,男人的声音响起,“明天,给你买个洗碗机。”
“里卡尔,他也是酒吗?”黑泽夭夭闷闷的问。
黑泽先生敏锐的捕捉到黑泽太太情绪的不对。
昏暗的房间里,小小的人像只虾米一样蜷缩在床的内侧,无助又可怜。
无奈叹息,男人侧身将人捞入怀中,手摸向她的脸颊,不出预料的摸到一手湿润。
“还在哭,为那种人?”黑泽阵嗤笑,“还是你觉得,比起杀了他,我们两个被杀更好?”
黑泽夭夭往床的更里侧挪,远离大坏蛋琴酒,闷闷的说:“这不一样。”
“能有什么不一样。”黑泽阵嗤笑,也往床外面挪,远离黑泽夭夭。
反正他是理解不了,普通女人这些敏感的小心思的。
……
琴酒常年游走在黑暗中,敏锐多疑,无论多累,只要一点动静就能将他从睡梦中惊醒,第一时间做出反击。
偏偏,今天身边不但躺了一个不安分,一直动来动去,还不能把她怎么样的人。
时间一久,琴酒的耐心就耗尽了。
在黑泽夭夭再一次翻身后,琴酒终是忍无可忍了,他咬牙切齿的问:“你到底睡不睡?”
“我怕,睡不着。”黑泽夭夭可怜兮兮的说:“都怪你,突然提到那个绿头鬼,害得我满脑子都是他。”
黑泽夭夭当然清楚,在那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时候,她做的没有错,但思想就是不受控制。
“我看你就是太闲了,不知道我两晚没睡了吗?我需要休息。”黑泽先生用冷漠到近乎冷酷的声音质问。
“你没睡是因为你帮你老板干坏事去了,关我什么事?”黑泽夭夭不客气的怼回去。
“还敢回嘴。”琴酒一把掀开被子,将角落里的人扯出来。
“啊!家暴、唔……”黑泽夭夭没能出口的话被彻底堵住了。
两个小时后。
黑泽先生倚靠在床上,看着被窝里睡得红扑扑的黑泽太太,点燃一根事后烟。
缭绕的烟雾中,听着身边人绵长的呼吸声,突然觉得自己疯了。
直接把人赶侧卧去就好了,费这么一番功夫,她倒是睡着了,他却睡不着了。
真是个烦人的丫头。
翌日。
黑泽夭夭站在厨房的垃圾桶前,看着里面碎成一块块的碗和断成两截的筷子,嘴角抽搐。
呵!难怪会想给她买洗碗机。
看着坐在餐桌前,看着报纸等早餐的黑泽先生,黑泽夭夭坏心眼的说:“阿阵,这个碗……”
黑泽阵拿着报纸的手一顿,转头看着黑泽夭夭,一脸平静的说:“我会给你买个洗碗机的。”
“可我们家有洗碗机啊!”黑泽夭夭拉开一扇橱柜门,露出里面的洗碗机。
家里从没来过客人,还常年只有黑泽夭夭一个人在家,洗碗机很少用,黑泽阵就从没见黑泽夭夭用过。
沉默了两秒,黑泽阵又道:“洗碗太麻烦了,以后还是用新的吧!”
“可新碗买来也要洗了才能用啊!”这一刻,黑泽太太被黑泽先生的无知惊呆了。
黑泽阵再一次沉默,作为一个从小加入组织的杀手,这些家务事一直不在他的学习范围中。
他的手可以灵巧的保养枪、支,却没法洗一只碗。昨晚是他人生头一遭,最终以悲剧收场。
看着黑泽先生那便秘一样的表情,黑泽夭夭心情舒爽,“阿阵,你真可爱。”
可爱的黑泽先生,“……”
在黑泽先生发火前,黑泽夭夭先发制人,“你说碎碎平安了吗?”
“什么?”这再一次触及到了黑泽先生的知识盲区。
“你可真笨。”黑泽夭夭叹息着摇头,双手合十,冲着垃圾桶念“碎碎平安”。
孤陋寡闻的黑泽先生,“……”
“看样子,你还得跟我好好学学,生活没你想象得那么简单。”黑泽夭夭无比骄傲的说。
第34章 坦白局
黑泽夭夭躺在床上,迷迷糊糊间,感觉脸上贴着什么东西,揭下来一看,发现是张便利贴。
怎么把便利贴贴脸上了?
黑泽夭夭迷迷瞪瞪的想了一会,猛然反应过来,黑泽先生今天凌晨就走了。
伤刚好全就把人叫走,那是什么狗老板?
黑泽夭夭气呼呼的坐起来,一边揉着酸疼的腰肢,一边看便利贴上的内容。
是个地址,还挺偏僻的,好像在长野县。
这是什么意思?要她去这?
反正一个人待在家里也无聊,黑泽夭夭决定去看看。
简单吃了早餐,黑泽夭夭按照便利贴上写的,到书房拿上一块写着26的号码牌,前往长野县。
一边玩一边走,等黑泽夭夭到便利贴上写的地址时,已经是三天后的事了。
深山中,黑泽夭夭一身黑衣,戴着墨镜和口罩,全副武装的站在一家破旧的诊所前。
再一次将诊所招牌上的名字和便利贴上的对一遍,黑泽夭夭确认自己没找错地方。
所以,黑泽先生要她来这种山旮旯里的黑诊所干什么?
“这位小姐,请问有事吗?”许是黑泽夭夭停留的时间太久,医院里走出一个年长的护士。
面对护士的询问,一时之间黑泽夭夭居然无从开口。
她来干嘛的?
“这里是精神病院,如果没事,小姐最好还是离开。”护士劝诫的话语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强硬。
精神病院?
所以,黑泽先生这是要她来这里进修?毕竟她现在也是持证的心理医生。
又或者,黑泽先生这是担心老婆在外面瞎跑,又惹上什么犯罪组织,所以给老婆找个正经工作?
26号,难道是应聘的排号?
想到这些可能,黑泽夭夭小小的得意了一把,将号码牌拿出来,递给护士。
护士看到号码牌,不等黑泽夭夭开口,就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原来是26号病人的家属,请跟我来。”
护士领着黑泽夭夭进入医院。
黑泽夭夭推推大大的墨镜,一脸懵懂的跟着护士进入医院。
病人家属?谁的家属?
医院里面打扫得很干净,但依旧掩盖不住岁月侵蚀的破败,墙角还能看到白灰掉后的墙体。
入门的地方有登记的本子,护士并没有要黑泽夭夭登记,而是径直带着她进入医院,来到院长的办公室。
院长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他客套又不失温和的向黑泽夭夭打招呼。
“这位是26号病患的家属。”护士小声解释。
院长闻言,对着黑泽夭夭,叹息道:“26号病人的情况很不稳定,且有暴力倾向,家属确定要见吗?”
这下子黑泽夭夭更懵了,好在口罩和墨镜够大,她的无知没有人能看到。
见黑泽夭夭没有反应,院长笑道,“小姐是替朋友来的吗?只要拿出号码牌就行。”
黑泽夭夭,“……”
弄了半天,刚才都是胡说八道吗?
黑泽夭夭将号码牌放在桌上,院长拿起号码牌一通检查,确定是真的号码牌后,笑呵呵的还给黑泽夭夭,让她跟上。
什么也不知道的黑泽夭夭只能跟着院长走。
不是她没心眼,主要还是相信黑泽先生。
院长室旁边是一间档案室,穿过档案室进入里面,在摆满档案的书架后面隐藏着一部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