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把行李箱放在脚边,确定它不会再私自滚下去,她泄愤似的踢了一脚:“你再滚啊。”
话刚说完,行李箱骨碌碌真滚了。
“……”
狗屎都不敢有这运气。
她气得踢了一脚墙壁,而后自己抱着腿疼了好半天。
缓过劲儿来后,姚问仰头望天。
人之所以能一直平和地对待周围人,那是因为过得很如意。
而世界是一面镜子,你如何对待它,它就同样如何回馈你。比如,眼前这个行李箱都在欺负她。
等她再也不敢拿这祖宗撒气,重新启程爬坡爬到一半时,才发觉周围太安静了。这里竟然没有一个行人,明明出口处那么多人。脑子里刚想起司机师傅的话,就跟应和他的提醒似的,耳边陡然传来“呯”的一声,一根棍子掉了出来。
路右边的一辆车子骤然发出了警报声。
一切都是在一瞬间发生的,说不准到底哪个快哪个慢。
一个人被推到了车子旁,车身剧烈晃动,而后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冲出来许多人。有人被推到了车身上,引得更多的车子拉响了警报器。
车窗碎裂,玻璃碎片四处飞溅,警报声响彻了整条长长的巷子。
路口有行人经过,但没有人停驻做些什么。
混战的人太多了,有人被按在地上暴揍。口中骂骂咧咧,愤怒吼叫着。
“傻逼玩意儿。”
“狗娘养的东西。”
“我他妈弄死你。”
“弄不死我你他妈就是我孙子。”
其中一些人穿着紫色的裤子,上衣是白色的,V领处有两撇深蓝。
那是二中的校服。
校服?!
学生?
他们是学生。
他们竟然是学生???
瞧,这就是管不住内心恶狗的后果。
姚问刚要转身原路返回,一个穿校服的男生“嘭”的一声,被摔到了她眼前。她下意识往后撤,行李箱“啪”一声横躺在了地上。
待她手忙脚乱够到行李箱,刚站起身,后面的社会青年紧追上来,手中举着一块砖头。
这人打红了眼,冲着男生的脑门儿劈手就要砸上去!
地上的男生大概伤到了哪里,试图站起来,但好一会儿都没能爬得起来。想要帮他的人还没赶到身旁,他惊恐的眼神正正好对上了姚问的眼睛。
那一刻,行动再次快过了思维,当姚问回过神来时,她正举着手机,屏幕上是未播出的报警电话。
“别打了,再打我就报警了!”她喊道。
这句话就像是一个定格器,挨着近点儿的人纷纷停下了动作,循声抬头,一个个眼睛血红。姚问的上下牙齿不停打架,说不好是因为冷还是别的什么。被这么盯着,下一秒她就播出了那通电话。
“喂……”
她刚说了一个字,地上逃过了一劫的男生一个鲤鱼打挺跃了起来,飞快打掉了她的手机。
“……?”
这男生借着靠近她的机会小声说:“反、反方向,快、快跑!”
但她没能来得及跑。
对这些人来说,“报警”这两个字是一根很敏感的线。混战瞬间都停了,车鸣声也渐次歇了劲头,刚才还打得势如水火的两拨人全都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现在,她正在被一群恶狗盯着。
姚问弯腰去捡自己的手机,在这诡异的静默中闭了闭眼睛,刚站起身,就听见了一道口哨声。
一个染了一头奶奶灰的青年揉了揉手腕,流里流气挡住了路。
“敢报警,想过后果吗?”
手机屏幕碎了,也黑了,彻底没法儿开机了。奶奶灰的目光令人生厌,姚问身体里那条破了锁链的恶狗站了起来。
“让……”
打掉姚问手机的男生先于她开口了,但他刚说了一个字,就被奶奶灰给截断了。
“把你手上这玩意儿拿开!如果漂亮呢,我就放你走。”奶奶灰连眼神都没给那男生,盯着挡在姚问脸颊前的雪糕,不怀好意地说。
旁边人起哄:“飞哥,不会是看上了吧?”
“半边脸都这么俊,肯定美。”
“拿开啊,妹子。我们飞哥很少对谁感兴趣。”
“怎么?手动不了?动不了哥哥们帮你。”
这人说着就要伸手,被人拍开了。
是刚才姚问救了的那个男生。
“何志飞,别太太太过分,今儿这事儿跟跟跟她没关系。”他有点儿结巴,“让让让她走,大大大江会记你一个人人人情。”
“呦,江与时的人情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给?”
何志飞拍了拍他的脸,故意学他说话:“你算一一一二三的几?阴阴阴.毛长齐了吗?”
社会青年们集体哄笑。
姚问只觉作呕。
细密的小水珠顺着冰糕袋子流下,滑落到胳膊肘汇成了水滴。她本来手腕酸想要放下手臂,奶奶灰这么一说,她还就偏要硬撑着了。
何志飞一步步逼近,挡在姚问身前的男生一步步后退,姚问被逼到了歪斜着的车子和墙壁隔出来的狭小缝隙间。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还会不会掏手机?
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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