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样的天空,压抑的空气,死气沉沉的寂静领域,一切都彰显着某个事实。
许渊心念一动,假装若无其事地和女仆搭话。
女仆起初不想理他,随后败在许渊社交悍匪的缠人话术下,她一边眼里写满“我为什么拒绝不了这家伙”,一边把能说的不能说的都给许渊说了个遍。
许渊得到了一些信息,比如他和插在玫瑰园做花肥的人头原主人是同一批应邀来到公爵夫人庄园里做客的客人,出于这样那样的原因,客人们已经死的只剩许渊一根独苗苗了。
许渊:懂了,又是一个全灭团。
啾啾没有说谎,她做BOSS的时候死亡率真的好可怕,无慈悲。
“明天公爵夫人会邀请您共享下午茶,请早点歇息。”
“有任何需要您都可以找我。”女仆替许渊推开房门。
她手里握着唯一一只蜡烛,昏黄的灯光照亮白皙的面容,女生眼底毫无波澜:“我随时为您服务。”
不愧是她,能把一句“随时为您服务”的客套话硬生生说成半夜索命的预告函。
门关上,华丽冷寂的客房里只剩许渊一个人。
他不是很想在梦里睡觉,会让他感觉自己像个套娃,连环梦套梦。
“真的,是啾啾的世界。”许渊站在落地窗前,红月倾洒在他身上,纤毫毕现。
许渊记得祈秋说过,黑太阳与红月亮是她的眼睛,阳光与月光到达的地方,注视无处不在。
以及她的前东家无限逃生游戏巨巨巨贫穷,所有NPC能贴模板复制粘贴就绝不外包出去,哪怕是给NPC换发色的染发剂都能省则省,把勤俭节约与锱铢必较刻在骨子里。
也就是说,这里稍微活泼生动一点点的NPC,都由打工无数的BOSS小姐亲身上阵扮演。
真辛苦,她肯定想早点下班,指不定蹲在哪个角落瞪许渊这个月亮睡了他不睡的熬夜坏蛋。
“不不不,暗中瞪人无能狂怒可不是她的作风,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许渊挑唇笑了。
他装模做样地打了个呵欠,从善如流在床上躺好,呼吸逐渐变得均匀。
夜风卷起纱帘一角,脉脉无声的绯红月光如流水轻轻荡漾。
良久,房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
祈秋单手握着烛台,缓慢推开最后一位客人的房门。
已经是最后一个了,玫瑰园的木桩为他留了一个空位,只等庄园的主人把客人的脑袋摘下来,端端正正插上去。
又是团灭的局面,在这样下去玩家的留存率迟早会清零到系统破产的程度,祈秋想,她是不是快失业了?要不要提前去看看下家?
血红色的月亮自上而下俯视空旷的庄园,公爵夫人坐在摇椅上手握鹅毛扇慢慢地摇着,透过女仆和月亮的眼睛,她知道客人已经睡熟了。
摇动的烛火晃过女仆无波无澜的双眸,她举着烛台照亮熟睡青年的面孔。
他的睡相意外像个小孩子,眉眼放松,凌乱的额发蹭着枕头,有点可爱。
嗯?她还是第一次觉得什么人可爱,这感觉真新奇。
划开他的喉咙变成了一件又期待又可惜的事情。
祈秋一只手举着烛台,一只手握住匕首。
她罕见的犹豫了。
领着他穿行在走廊里短短一顿路,青年活泼又轻快的说话声让祈秋难得多和人聊了几句。
她第一次透露过多的消息,只因为觉得一个玩家笑起来的样子很舒心。
但也没有特意留下他的理由,祈秋想,这个人看到了之前被公爵夫人邀请共享下午茶的玩家们的死状,他该知道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
不能把工作留给明天的自己!虽然她早就习惯女仆和公爵夫人双开上线演双簧,但不知道为什么冥冥中的直觉告诉她,在这个人面前表演会尴尬得抬不起头。
没什么好犹豫的,没有人对她来说是特殊的。
蜡泪顺着蜡烛的柱身淌下,烛火晃动得更厉害了。
祈秋高高举起匕首。
“嗤——”
寒光一闪,悬在青年脖颈之上的匕首突兀偏离轨道,撕啦划破枕头。
填充的鹅毛顺着划口倾泻而出,轻飘飘的羽毛如雪花洋洋洒洒漫天飞舞,烛火投下的阴影在墙面忽明忽暗,被人骤然吹灭。
淡淡的白烟撩在羽毛边缘,许渊牢牢扼住女仆握刀的手腕,语气轻松。
“夜袭?”
作者有话说:
许渊:第一次见面就这么热情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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