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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舒音伸手去扶师父。
    他很虚弱,擦拭着唇边的血迹,尔后推开了凌舒音的手。
    他握着地上的绝情剑。
    刀锋向内,生生被自己的兵器割伤,血流不止。
    凌舒音把他和绝情剑一起抱到怀里,按住师父的伤手,想用布料给师父包扎。
    师父再次推开她,仍是固执地握着绝情剑。
    凌舒音抱着他,也被那股沉默而绝望的气息感染,睫毛像结了一层寒霜,轻轻颤抖。
    “为什么是你?”
    那声音如泣如诉,凌舒音听得悲戚,一时之间呼吸灼痛,只能盯着师父的伤口。
    她倾身,再次按住绝情剑,这把突然变成废品的神兵在血液的浸润下发着诡异的冷光,让凌舒音莫名觉得不详。
    师父就任由她拿走他日夜蕴养的兵器。
    剑修和自己的剑分离,就如同失去臂膀,凌舒音知道,所以她没有把剑拿很远,只是不再让师父握着它,开始给师父处理伤口。
    她施展了简单的治疗术,血是止住了,但师父的颓靡已经不再是这样的治疗就能缓解,凌舒音心中悲痛。
    她有些失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被师父养护得太好了。
    数百年生养在中央神山,和师父同住在仙尊的大殿之中,无波无澜,她在师父的养育下正直,善良,甚至说得上有一点天真。
    此刻她已经暴露身份,无需遮掩,也就再也没有了顾及,她懵懵懂懂的,意识到师父在她身侧,甚至有点松了口气的感觉。
    她知道师父会处理好一切,他向来如此,就算天塌地陷也能护得所有人周全,更包括她凌舒音。
    所以凌舒音什么也没做。
    随着时间过去,师父从粘稠的绝望中抬起了头,如她所料的有了决断。
    他伸出手触碰凌舒音的衣襟,从裙摆摸到手腕,一路上到脸颊。
    他摸了摸凌舒音的脑袋,就像他往常会做的那样,柔声说,“休息一会儿吧,舒音,还有两次。”
    凌舒音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那个“两次”是什么意思。
    她莫名脸红了。
    她“嗯”了一声,发出一声气音,然后点点头。
    师父的手随着她的动作摆动,似乎有点无奈,把手收了回去,又开始失神。
    这洞穴不大,只有七人环抱大小,凌舒音一开始学着师父的样子打坐,后来她发现这里没有灵气,无法入定,最终在师父的身侧躺了下来。
    她靠近师父的衣摆,贴着师父的身体,白绫就落在她的额前,淡淡的香气令她安心。
    师父不能视物,只是坐在那里打坐,凌舒音躺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师父也没办法入定,这才拉了拉师父的手,写下“睡”这个字。
    师父的手被她拉动,顺势盖在她的头顶,凌舒音在他的手心里蹭了蹭,师父收手,撑在身侧,慢慢躺了下来。
    他躺在凌舒音的身侧,一开始是看着洞穴顶的,后来凌舒音侧转过身来抱着他的手臂,他这才转过身来,无声地看向凌舒音的方向。
    凌舒音不能说话,只好继续写字,“还疼吗?”
    师父注视着眼前的景象,黑暗中,只有手心处的温热提示着他的小徒弟就在身侧,她的衣袍落在他身侧,似乎是蜷缩着的,把脸颊也凑了过来,鼻息洒在他的手心。
    师父说,“大战之前,浮云仙尊曾向我引荐过他的弟子,那孩子品行端正,修的火诀,和你的烈焰弓属性相似,浮云仙尊想让他与你结成道侣。”
    凌舒音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在她的理解里,结成道侣是一种受到保障的双修,自此两个修士不能再和其他旁人双修,如此而已。她得到神兵以后一心修炼,没有考虑过双修之事,更没有考虑和谁结成道侣。
    但师父却说:“现如今我道心已毁,握不住绝情剑,修为皆失,日后你和他结成道侣,受浮云仙尊庇护,往后也算有所依仗。”
    凌舒音摇摇头,想了想,在师父手心写下了一行字,“师父修为皆失,我就保护师父,我们再去找一把神兵。”
    她岔开了话题,不愿师父再讲这些,可能师父发现了,一直没有回应。
    凌舒音有点忐忑,想要再写,却被师父抓住了手,握到了手心里。
    “睡吧。”
    凌舒音愣愣的。
    她不知道师父是被她说服了抑或是没有,但她不好再问,顺从地点了点头。
    师父放开她的手,她再次躺在师父的身侧。
    他们早就辟谷多年,不需要饮食,在没有灵气的地方,可以以休眠代替入定,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黑暗中,凌舒音听到了水滴从钟乳石滴落的声音。
    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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