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纪屿看向自己的伤口,他低估了子弹的威力,在它射向自己的身体里面的时候,他眼前一黑,差点跪倒在地。
不过一瞬,便错过了斩杀流霜的最好时机,只留下一道可怖的血口。
“哈哈。”事到如今,纪屿不仅不害怕,苍白的脸上反倒露出一抹笑容。
空气中传来稀薄的熟悉的幽香,是白兰地。
流霜皱了皱眉,不解地问道:“你笑什么。”
纪屿兀自跪倒在地,缓缓抬起头来,苍白的脸上并没有丝毫流霜想象中的害怕胆怯,也没有其它任何表情。
共事多年,流霜从未在眼前这个虫族的脸上看到任何除了冷漠以外的其它任何表情。
但是,流霜突然想到了刚才,紫色的花海中,阳光是他在次都星从未见过的明媚,在诗一般的画面之中,红眸的雄虫的眼中是他从未见过的笑意。
而他对面,是斯图亚特的三皇子。
和他这样带着冷眼和贬斥出生的雌虫不一样,这位和高居王座的雄皇有着一脉相承的绿眸的雌虫,生下来就拥有整个帝国的财富和权力,人生于他不过是一张无聊的唾手而得的画纸,不用着笔就已经繁复耀眼。
而他在那个年龄,遭受到的是什么,是雌父的死和整个家族的排斥嘲笑。米歇尔带走了他,折辱他。
他曾经拥有一个生命,可是在那该死的由其它雄虫制作而成的能够让人发狂上瘾的信息素中,失去了。
所以流霜不能理解。
他看向眼前,纪屿苍白的脸上仍然带着浅浅的笑意,为什么同样是雌父从他生活中消失,他却在笑。
为什么不是像他那样坠入深渊,从此只能依赖恶心的信息素生活下去。
而那个王族三皇子,更应该承受雄虫从他生命中消失的痛苦,他想要看到那个态度傲慢目中无人的雌虫的绿眸彻底破碎,发狂,自毁,最终失去一切。
和他一样。
所以的贵族都应该和他一样,从高高在上的姿态彻底堕入地狱。
而用来引诱纪屿的菲尔,早就在被他折断双腿双手,扔进这片静谧幽深的湖中。
和他雌父被星兽践踏成泥的身体比起来,他受的痛苦不知道少了多少倍,要不是时间不够用,他有一百种酷刑可以用在他身上。
你瞧,那些该死的贵族都应该和菲尔临死之前那张脸一样,惊恐、害怕、哆嗦、求饶、痛哭流涕、忏悔......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见那只绿眸雌虫和纪钊的反应了。
一定格外有趣,一定会...和他一样腐烂在血腥的恶臭的土地中,没有人能拯救。
他光是这样想,就止不住高兴得身体颤抖。
所以,流霜举起了手中的枪,对准雄虫的额心。
他的眼神撞进雄虫如玫瑰般漂亮通透的红眸之中,如同徐徐转动的星球,那么耀眼,那么漂亮,那么生机勃勃。
帝都玫瑰。
流霜在口中缓缓念道,最后轻叹一口气,似是惋惜。
虫族将要失去他们最为显眼的一抹色泽。
他扣1上扳机。
眼前的雄虫开口说了话,声音清冷似雪,如同闲聊的语气缓缓道:“...流霜,你曾说过,轻敌,是对阵的大忌,现在这番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垃圾话可是没用的,纪少将,再见了。”流霜丝毫没有波动,扳机下的手指缓缓扣动。
“是吗。”瞄准镜下的雄虫红眸一睁凝视着他,忽然大喊道:“叶鞘——”
流霜表情突然扭曲了一瞬,精神海传来锐利的刺痛让他眼前一黑。
他突然明白,是雄虫的精神攻击。
他要紧牙关,猛地扣下扳机——
一张黑色的大网却突然出现在眼前,网住了这数发子弹,接着,雌虫愤怒的气息裹挟着毁天灭地的恐怖气场,黑网瞬间从中爆发出不计其数凌厉的黑刺。
无路可逃。
双s雌虫暴怒的气息如同狂风席卷,流霜只觉得浑身血脉都在沸腾,叫嚣着让他臣服。
“......咳咳.”
黑刺瞬间扎进身体之中,流霜吐出一口鲜血,控制不住地跪倒在地。
终究是他低估了王族对贵族血脉的控制力,原来,最终让自己失败的,竟然还是这一身为自己所厌恶的血脉。
另一边,半路从会议上翘掉的叶鞘看着眼前浑身鲜血的纪屿,只觉得心脏疯狂跳动,抑制不了的愤怒和后悔让他双目刺红。
“阿屿....对不起....都怪我,都怪我.....要不是我离开你的身边,你怎么会.......呼......”
叶鞘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只觉得天空大地都陷入了末日般的血红。整个世界寂静无声,仿佛都在雄虫流出来的血液之中变成旋转的坠落的灰影。
他脱下衣服裹住雄虫的身躯,抱着他疯狂向远处跑去。
“别怕,我马上带你去.....阿屿,醒醒....马上....”
纪屿只觉得脑袋昏沉,过度失血和强制使用精神力让他的思绪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
雌虫愤怒的声音“快去把兰莫斯给我叫过来!”在耳边响起仿佛隔了一层薄膜。
恍然间,一滴温热的水从上方落下砸在他的脸上。
他缓缓眨了眨眼睛,带血的指尖摸上叶鞘颈部繁复的虫纹。他感到叶鞘的脸慌张凑过来,声线颤抖,“阿屿…”
最终他只能在上面温柔地轻点一下,留下一大片血痕,然后无力地滑落下来。
“别哭.....”
世界陷入一片寂静无声的黑暗。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9-08 22:27:02~2022-09-10 20:50: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真的不吃辣 3瓶;吸过头了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试试
漫天星辰、漆黑的枪口、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流霜微微扭曲的面庞.....最终所有的意识都定格在一双破碎的绿眸之中。
一滴滚烫的水落在了他的脸上。
这是......泪水?
雌虫黑色的虫纹疯狂肆虐, 几乎蔓延至整张侧脸,双手牢牢地抱紧他的身体,浑身痉挛仿佛溺水之人想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他用颤抖破碎的语调唤着他的名字, 几乎语不成句。
这一刻的悲伤有如实质, 几乎将他淹没。
于是他也在这漫天星辰之下感受到了同等的苦楚。
他想说,没事。
又想说,别紧张。
他很想去摸一摸对方的虫纹, 用略带抱怨的语气说我好不容易调理好的精神海, 你就这样糟蹋它的吗。
最终,他也只能用尽全力触碰到雌虫仓皇靠过来的侧脸, 轻轻说了一句别哭。
你会心疼, 难道我就不会心疼吗。
......
“......呼”
纪屿睁开眼, 入目是雪白的房顶, 他正躺在温暖干燥的被窝之中,窗外阳光向内洒满了整个房间,一盆苍翠的绿植迎着骄阳绽开叶瓣。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这里是医院。
陌生的环境让纪屿心有不安, 他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
虚掩的门外传来隐约的说话声, 很模糊。
其中一道是叶鞘焦躁不耐烦的质问声,“...你不是说已经脱离危险了吗, 怎么这么久还不醒?”
另一道则听着冷汗都要从脸上流下来了, “这...殿下, 纪屿大人子弹入腹, 又过度使用精神力, 能够脱离危险已经是万幸状态了, 至于醒来...”
他声音越来越小, 说到最后几乎在对面骇人的气势之下生生地住了嘴。
哪怕以他为零的情商也知道, 此时应该闭嘴了。
可是对面的雌虫仅仅只是抿紧唇,死死抑制住自己的情绪,生冷道:“继续。”
“属下知晓。”跪倒在地的雌虫额头上流下一滴豆大的冷汗,如实告来,“至于何时醒来...就得看纪屿大人的意志力了。”
叶鞘皱了一下眉,“什么意志力?”
“求生意志力。”
“......”听到这话的纪屿罕见地反省了一下自己,是什么给这位医生这样的错觉,觉得自己已经没有求生意志力了。
他不知道的是,他这种宁愿受一发子弹也要让流霜受伤的决心已经让这位王族医生深深地感到震惊。
毕竟放眼全帝国,从来没有雄虫做出这样的事情。
纪屿仰躺在床上,尝试着弯下手指,结果却发现自己根本就使不上什么力气。
腹侧传来隐隐的疼痛。
他轻轻张嘴,声音略带沙哑地唤了一声叶鞘的名字。
虽然很小,但是门外猛然停住说话声,接着一道身影飞快推开门,在看到床上纪屿苏醒过来的红眸时,叶鞘猛然舒了一口气,但是眉目间依然透着深深的戾气。
他快步走到纪屿的床边,死死攥住他的手,身体因为后怕而止不住地颤抖。下一秒,叶鞘又怕弄疼纪屿,立马就收了力道。
“阿屿...”
纪屿望见叶鞘的眼中的红血丝,雌虫因为没日没夜的守护让整个人状态显得非常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