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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色淡如水,“自然是弦妹妹新买的话本,我倒好奇,到底是什么精彩绝伦的桥段,连妹妹的魂儿都勾住了。”
    温初弦唇角沉了沉,“在我房里。我方才放回房了。”
    这话自是临时胡编的,她哪里买什么话本了。
    谢灵玄道,“去拿罢。”
    温初弦无法,慢吞吞地回房间,挑了几本面皮还新的话本书过来,敷衍说是新买的。
    谢灵玄信然扫了两眼,也没怎么仔细看。他的深意仿佛不在话本上,而只在她身上……他将话本松松卷了,轻薄地挑起她白净的下颌,“原来弦妹妹喜欢看这些才子佳人的故事。”
    温初弦闪头躲避,轻声讥道,“玄哥哥从前不都是制止我读这些闲书的吗?怎地忽然愿意陪着初弦了。”
    他无甚在意地笑,“人总是会变的。”
    温初弦不信。
    黄昏的金光洒在池塘上,荡漾一池金线。
    谢灵玄柔柔握了她的手腕,将她引到身边,抱她坐膝上,只如怀抱满怀的糯玉温香。温初弦局促难安,内敛地垂着眼。
    他不喜她这副木讷的模样,随手拣了果盘中的一枚樱桃塞进她朱唇中,复又揉了揉她唇边的红汁,轻辱道,“叫我碰一碰你,好不好?”
    温初弦愕惊,瞧见他眸底那微微簇起的风浪,说不尽的旖旎和缱绻,乃知碰字的含义。
    她斩钉截铁地摇头。
    谢灵玄心照不宣地挑挑长眉。
    她被迫补充道,“咱们还没成婚,不合礼数。”
    谢灵玄云淡风轻,“与你玩笑的。”
    温初弦藏匿着自己的心思,只表面迎合他。
    她不会嫁他的,他真是妄想。待时机成熟,她一定要到长公主面前去告他,把他是个可恶的冒牌货的事抖落出来,为真正的玄哥哥和张夕报仇。
    谢灵玄没有就此放过她,又细细碎碎地来挑弄她。温初弦甚是不习惯,从前和张夕相处时,两人总是发乎情止乎礼,何曾有过这般明目张胆的时刻。
    “你身上抹了什么东西,这样幽香?”
    他微有疑惑。
    温初弦嗅了嗅自己,哪有什么味道。
    她白了谢灵玄一眼,觉得他没事找事,一个字也懒得理会他。他却擒了她冰玉般的手指来,含在唇上肆无忌惮地咬了口,回味道,“……仿佛是丁香的味道。”
    温初弦吃痛,嗔然缩回手指,叱骂,“变态!”
    谢灵玄浑不在意,倒是悠悠想起,家中弟弟谢灵玉身上也常染有丁香。
    他沉思片刻,慢慢夸了她一句,“你倒是挺有孝心的,常往张家的坟地跑。”
    虽是夸的口吻,却冷瘆瘆的,哪里有半分夸的意思。
    温初弦心中发虚,没有接话。
    好在暮色将至,谢灵玄没在温府呆太久。
    送谢灵玄出门时,全哥儿正好蹦蹦跳跳地经过,见温初弦喊了声“大姐姐”,却对她旁边的谢灵玄茫然无措。
    温初弦眉眼顿时黯淡下去。
    她不想让全哥儿接触谢灵玄。
    谢灵玄却已蹲下-身去,温和地拂了拂全哥儿的头。
    “这便是全哥儿吧?”
    他出手向来是阔绰的,初见便解下随身玉佩,赠予全哥儿。
    全哥儿得了这么一块漂亮的好物,一时心悦诚服。
    “谢谢大哥哥!”
    温初弦不动神色地挡在弟弟身前,将谢灵玄和全哥儿隔开。
    她心脏怦怦直跳,仿佛谢灵玄当场就要掐死小孩子一样。
    谢灵玄哑然,瞧出她的抵触之意,微微一怔。他如她所愿,转身离去。
    “改日再来探望弦妹妹。”
    温初弦将弟弟护在身后,僵硬地答应。
    待谢灵玄完全消失在视野里,她一把抢过全哥儿手里的玉佩,想也没想就丢入旁边的池塘中,扑通一声溅起水花。
    全哥儿惊,哇哇大哭。
    温初弦坚定,那人的东西,她弟弟可不能要。
    ……
    谢灵玄出了温府,犹回味着温初弦身上淡淡的丁香味。
    他不相信偶然。
    看来她和他那弟弟见过了。
    她和谢灵玉纠结在一起,又想做什么。逃婚,为张夕报仇,抑或是想把他的真实身份挖出来?
    谢灵玄掐了掐眉心。
    他明明想息事宁人,长公主,谢灵玉,温芷沅,一个个却都横在他眼前,闹得人心烦。
    作者有话说:
    准备放个大招~
    第23章 借花献佛
    长安御马道的望月楼,是天下第一名楼,菜品曾经得到了先帝的金口嘉许。
    桃花鳜是这里的名菜,来往的客人大多会点上一尾。
    放眼望去,在此用膳的贵人们大多身形富态,满身赘肉,油光锃亮,一副人间富贵样儿。却唯有西南靠窗的雅间中,一人面似雪月,茶白衣袖,卓然于众人之间。
    谢灵玄今日,在此约左相爷商贤一叙。
    本朝以右为尊,官制中右相略高于左相,本质上其实是同级。
    只因商贤今年五十岁高龄,儿子商子祯也和谢灵玄这般大了,却还要被年岁少的谢灵玄压一头,甚觉丢面子,便在朝中暗暗和谢灵玄较劲儿。
    今日谢灵玄约见他,却不谈朝政,只是寻常小聚。
    托了太后的福,商相爷近来独揽大权,本就得意,被谢灵玄好言好语劝了几杯酒,眼皮便朦朦胧胧地浮上几分醉意。
    饱暖思欲,商贤叫了曲儿。
    却不料歌女是个蠢笨的,调子接二连三地出错,弹断了好几根弦。商贤兴致败光,随便花银钱打发了。
    夜色浓了,天边隐有月影浮动。
    商贤和谢灵玄离了望月楼,路过青玉巷时,恰好看到一妓子在楼下,芙蓉面,美妙腰姿,端是人间尤物,抱琵琶在月下独坐。
    商贤虽已年近花甲,但家中娇妻美妾无数,总也宠不够。
    他当场叫人停了马车,问那妓子姓名。
    女子自称叫花奴,是青玉巷的头牌,只不过前些日已出阁了。
    缘着长公主极力反对的缘故,花奴被谢灵玉梳笼后,一直没被接走,仍然和众姊妹住在青玉巷中。
    可怜她日日都盼着谢灵玉来,望眼欲穿,谢灵玉也没再出现。于是她便怀抱琵琶,每晚在门前等待。
    此刻,一锭银子放到了她面前,商贤拍了拍腿,叫她坐过来。
    花奴难堪着,不肯近前,猛地瞥见旁边那位丰神朗朗的公子和她的玉郎有几分像。
    谢灵玄却没分一点注意力给她。
    商贤喝了酒后,臃肿的脸更红。
    “唱曲来。”
    青玉巷的妈妈猜得商贤的身份,不敢得罪,只劝花奴说负心薄幸的谢灵玉已将她忘了,不必再为他守着了。
    花奴下意识看向那个和玉郎长得很像的公子,可他却在凉薄地瞧热闹。
    花奴别无他法,只得开嗓。
    咿咿呀呀地唱了半晌,商贤将她搂住,带入怀中,同时将更多的银两塞到她怀里。
    花奴不从,只说自己已出了阁了。可她本是风尘女子,说这种话无足轻重。
    商贤兴致正浓,直接将她带回了自己的别院,丢到床榻间,用肥重的身躯压住。
    ……
    翌日,商贤给谢灵玄传来口信,说喜欢昨夜的妓子,就此留下当个妾室。
    谢灵玄回信说,“那一位姑娘与我也不相识,相爷要留下便留下,原没必要和我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到青玉巷和鸨-母说一声就行了。”
    商贤自是付了翻倍的银两,从鸨-母手中赎走了花奴。
    别了商府的信使后,谢灵玄往书斋去。
    经过谢灵玉的清晖居时,忽撞上一鬼鬼祟祟的人影。
    谢府是豪门大族,小厮婆子偷盗主子财物之类的事,倒也寻常。
    谢灵玄静静站在原地瞧着,等那人携包袱从草地里拱出来,才轻轻咳了一声,吓得那人登时双腿发软,掉落一地的玉石金银。
    竟是常在府中走动的小厮二喜。
    从二喜身上掉落的东西,都是谢灵玉平常戴的。
    二喜行偷窃之事本就心虚,乍然见了谢灵玄,吓得魂飞魄散,跪在地上,话也不会说了。
    “大公子饶命!”
    谢灵玄凉凉打量他,“怎么,府上给你的例钱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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