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华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无比,旁人却当他是忧心幼徒,并未在意。梁从芝问道:“真人,您说那人就在我们之间,可有证据?”
玉华此时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这时,有人匆匆闯进门来,竟是唐寻文。
赫连珏刚要斥他不懂礼数,唐寻文便快步上前,伏在他耳侧讲了几句,赫连珏脸色一变:“什么?!”
梁从芝道:“赫连掌门,可是震艮本出了什么差错?”
眼下几位得力的大弟子和掌门本人都在主殿,四周守卫稀薄,若那人精通奇淫巧技,要夺取震艮本并非难事。唐寻文见瞒不住,从袖中取出一根黑布条,道:“那人还留下了这个。”
只见那黑布条赫然是从赫连镜遗物上撕下,上面绣着“八本合一,天下归元”几个字。众人刚看完,便听得殿外一阵骚动,出门一看,却是不远处的石岚殿正冒着滚滚浓烟。
有人惊呼道:“走水啦!”
石岚殿里摆设着历代掌门遗物,但鲜有人知,震艮本也藏在此处。赫连珏神色大变,再顾不上其他,运起轻功赶去。但火势浩大,纵使众人极力扑灭,依旧是徒劳。昆仑弟子眼看着百年老殿毁于火中,都纷纷哽咽不止。
便在此时,有一裹着火焰的横梁从殿内直直落下,向着几位掌门扑来。沈沉道:“小心!”岁寒剑便已出鞘,顺势将钟晚带到一旁。离横梁最近的明玄大师躲闪不及,紧攥佛珠,大喝一声,身上金光暴起,用菩提禅院的金刚护体之术挡下了这一击。
火焰哔啵声中,人群里突然有个小孩尖声喊道:“是他!就是他!”
阿未灰头土脸地钻出来,指着明玄,大喊道:“是他!那个让我把假的经文传给百姓的和尚,就是他!”
旁人尚不知如何,唐寻文和赫连珏如何不明白,目光无比震惊地看着明玄大师。
明玄身上尚有护体金光,似佛祖,也似妖魔。他双手合十,久久不语,任火星灼烧他的袈裟衣角,等到梁从芝忍不住质问之时,才道:“我亦有我的苦衷。”
赫连珏心中已有猜测,问道:“大师,那个拿走震艮本的,到底是不是菩提禅院的人?!”
梁从芝道:“还有天山的经文,前几天我就感到略有异样。明玄大师,是你把离字本给了程妙彤,好全身而退,前几日又趁平江夜宴混乱拿走了坎字本和坤字本,是也不是?那八苦阵说是‘六亲不认’,可武功高深如你……纵使师父,也想不到你会这样做。”
她一提到空青,明玄便睁开双目,道:“我说了,我亦有我的苦衷,空青她……从未真正认识过我。”
钟晚不由感慨,枉空青仙子对梁柬一片痴心,竟落得如此结局,若是他并未出家,恐怕空青也逃不过心碎的下场。
赫连珏冷笑道:“现在你已经集齐八本经文,怎的,你是要逆转生死,让天下归元不成?”
事到如今,明玄也欣然承认:“阿弥陀佛,正是如此。赫连掌门,你修习震艮本,是为了振兴昆仑;老衲修习八转经,则是为了天下苍生。你说,老衲是不是比你更有资格?”
赫连珏见昆仑百年珍宝毁于一旦,气得咬牙切齿,抽出两柄软剑,怒斥道:“倚老卖老,岂有此理!”
他飞身而上,正刺明玄面门。然而一阵金光闪过,赫连珏重重跌倒在地上,咳血不止。
唐寻文忙去扶他:“师父!”
孟亥打了个响指,便有一个人偶摇摇晃晃跑来,将他搀住。众人再看明玄大师,他依旧闭着眼,周身却环绕着金光浮动的八本经文,正是乾坤、震艮、坎离、巽兑一套《生死八转经》。玉华见状,皱眉道:“不好,他恐怕早已修习了大半,如今再也不可回头了!”
话音刚落,明玄身上的真气瞬间暴涨,如有实质,向众人压来。几个年纪小的弟子被压得干呕不止,只好退出殿去,但殿外是菩提禅院的如静大师几人,并无退路。
沈沉、钟晚几人依旧站立如常,但也觉得威压阵阵。玉华不禁摇头道:“想不到他的功力,竟然已经到此地步。”
便在此时,明玄大师猛地挣开双目,目中忽而精光闪闪,忽而暗沉无光,只见他身形一动,便向最近的梁从芝而去。
梁从芝虽然不似赫连珏重伤,但当时被钟晚“梦蝶”一击,养到现在,匆忙接招,竟往后滑了好几步。朱宛白急道:“师父——”
她不出声还好,一出声,明玄便如同鹰隼一般猛地看向她,看得她浑身一颤,战战兢兢地唤道:“师,师父……”
还没说完,明玄便五指成抓,往她脸上挖去。朱宛白尖叫一声,连白绸也忘了拿出来,眼看着美丽脸庞上就要多五道抓痕,有一把细长的剑“当”地挡在她与明玄之间。
朱宛白心有余悸地转头一看,却是钟晚。钟晚目光直视前方,嘴上却调笑道:“朱大小姐,你已经欠我第二个人情了。”
说罢,秋水剑“铮”一声挣开明玄的五指,剑身上水波荡漾,挽了一式“泽平”,便与明玄缠斗起来。
梁从芝见最看不惯的钟晚竟两次救了自己的徒弟,不由神色复杂。她自知自己功力不足以与明玄抗衡,现在插手,只能给钟晚添乱,只好走到沈沉身边,问:“沈庄主,现在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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