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始轻手轻脚地探索房间,并感到一种奇异的兴奋。
沙发、巨大的铁坨坨和木头柜子。
没见过的东西有那——么多。
她依依不舍地把手从木头柜子上手感柔韧的长方体表面收回来。
那长方体侧面写着“Flipped”,好可爱的一个单词。
可她并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她没忍住好奇心,把那个小方块抽出来,发现那是纸,一堆订在一起的纸。
那些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单词和字句。
她瞬间成了蚊香眼,忙不迭给放回去了。
薇尔抽抽鼻子。
一缕食物的香气轻飘飘地不知道从哪里飘过来,是肉酱的香味。
她咽口水,肚子咕噜噜一声,才想起来她应该烹饪。
她努力回忆艾丽丝是怎么“COOK”的。
一个白色大铁箱子,火焰,和锅?
白色大铁箱子,大铁箱子——
薇尔摸索着拉那大铁箱子门的拉杆。
拉、拉不开。
转而敲一敲,感觉很厚,不是很敲得动。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力气不够大。
随后使出吃奶的劲,鼓足全身力气,脚抵住大铁箱子的底端。
——为了COOK!
扑通——
大铁箱子是拉开了,她一个手没拉稳,跟着拉开的箱子门措不及防后脑勺朝下摔在了地上。
好痛——
她捂着后脑勺在地上蜷成一团,委屈巴巴地缩在地上,茫然地被散落一地的白花花纸张盖了一脸。
要、要用这个烹饪吗?
薇尔摸索到一张与众不同的、硬邦邦的纸片。
那上面印着一个画面。
一个长得很好看、很好看的男人抿着嘴唇,很不情愿地侧过脸,只露出四分之三的侧脸,眼神中却带着一种纵容和笑意。
薇尔熟悉这个眼神,艾丽丝也那样看着她。
她瞬间就喜欢上这个陌生人了。
而在这个陌生男人身边,一个身穿常服、神情掩不住兴奋的少年笑容快活得像是个小太阳。
薇尔思索了一下,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她努力地想啊想,才从记忆里翻出新一任管理员的样子,一对比,好像有点相似。
可是新一任管理员的眼睛是绿色的,不是照片上的蓝色呀。
她感到疑惑。
而杰森接到迪基鸟的信息后,尽量迅速地处理了事务就往回赶,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这个画面。
他带回来的那小孩儿,坐在一堆纸质资料里。
或许是感觉到光线的变化,她茫然地朝门口望过来。
她手中拿着的……
那是什么?
杰森只觉得一股没由来的怒气冲上大脑。
机车飞驰带来的肾上腺素还没代谢完,心跳如雷鼓。
他三两步跨过去,一把夺过她手里的东西,动作有点大,锋利的照片边缘削开了她细嫩的虎口。
管理员生气了,她做错了事。
薇尔意识到了。
她顾不上虎口的疼痛,飞快地回忆她一路做过的事。
然后伸手开始急切地比手语。
【对不起,我不该下沙发,我不该触碰Flipped,我不该拉开铁箱子,我不该捡起纸,我不该……】
她磕磕碰碰地比划,疼痛撕扯着手指。
【我不该,我不该……】
她愣在那里,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新一任的管理员。
杰森没有看她,他看着那张纸上的画面,新鲜的血渍剐蹭中落在照片里那个自己的脸上。
令人恶心。
大抵他的神情不是那么和善。
那小孩儿身体开始止不住发抖,他放下照片的时候那小孩儿不知道为什么贴到了墙边,背对他。
她小臂贴在墙壁上,拳头捏紧发白。
杰森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上前从背后撩起小孩儿身上穿着的宽松睡衣,看到背部一片已经愈合的,粗细不一的细长痕迹。
鞭痕。
杰森心下一沉。
或许是背后那片凉意、或许是凉意暗示的即将到来的其他东西,那小孩儿死死闭着眼,一直在发抖,甚至于背后出了薄薄一层冷汗。
杰森把衣服放下去,绕过那散落了一地的资料,打横抱起小孩儿,把她放在沙发上,又拿被子盖了她一身一脸。
那些资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是他还在蝙蝠侠手下的时候对案件的分析,当时他还挺倔的,在墙上订了一墙的照片理清思绪,比赛似的要比蝙蝠侠先侦破案件。
只是他没想到这里面还夹了一张照片进去。
他自己都不记得这个安全屋里还遗落了这种东西。
杰森沉默地脱了夹克,收拾好那一地狼藉,系上围裙,走进厨房做饭。
他顺手把那张照片在灶火上烧掉了。
做饭途中路过客厅,看到那小孩儿在毯子里缩成一动不动的一团。
杰森不自在地想。
我当时看起来有那么凶吗?
今天是汉堡肉和番茄肉酱意面。
食物的香气像毛茸茸的棉絮一样盈满了整间房屋,忙活了大半天他自己也饿了。
说真的,杰森压根儿没指望那小孩儿会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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