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当时事故发生时您作为旁观者目睹了全场?”
“是。”
“那你为什么没有救人?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想救?”
叶之秋低头快速地在本上记下,一针见血地问道。
陈时迁摇摇头,“人是我带到海边的没错,也的确是我间接导致了他的死亡,这一点我无法否认也不会推卸责任,但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不去救他。”
“因为当年死的人里还有我的母亲。”
叶之秋一脸惊讶,网上的爆料里从未提及他的母亲,她斟酌了一番后才问:“那请问您母亲是......”
“她是为了救他,被海浪一起冲走了。”
他的表情淡淡的,提起亡母也没有任何情绪。
叶之秋讪讪地说:“...抱歉。”
“无碍。”
采访进行了快两个小时,到结束的时候,叶之秋最后问了个问题。
“听说在这之前已经有好几家媒体想要采访您,但都被您拒绝了,所以我很好奇您为什么会接受这次的采访?”
他突然朝镜头笑了笑,眼神温柔,“是我太太。她说人只要无愧于自己又何惧他人言。”
......
陈时迁走出办公楼的时候,艳阳高照,不远处的树下站了个人,他抬脚快步走过去。
“不是让你在家里等吗?天气这么热怎么还跑出来了?”
桑酒把遮阳伞往他那边偏了偏,“外公让我们晚上过去吃饭,我顺道过来接你了。”
陈时迁点头,接过她手里的伞,“那走吧。”
桑酒站在原地没动,扯了扯他的衣袖。
“怎么了?”陈时迁看她哭丧着一张脸,不解地问。
“陈教授,我后悔了。”
“嗯?”
“你说今天这个采访一出,你这张颠倒众生的脸得给我招来多少情敌?”
桑酒气鼓鼓地看着他。
陈时迁一时失笑,捏了捏她的脸,“陈太太,自信点。我这张脸永远只属于你。”
“一辈子?”
“嗯,一辈子。”
他牵起她的手,慢悠悠地往前走,彼此靠拢的影子落在他们身后。
“如果可以的话,下辈子,下下辈子都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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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陈时迁被孟老爷子强按着喝了点酒,酒过三巡后,爷孙俩在酒桌上从天时地理聊到人文政治,丝毫没有要停歇的意思,孟老夫人劝了半天没劝下来,索性碗筷也不收了,任由他们在桌上胡闹。
屋里酒味太重,桑酒搬了藤椅在院子里乘凉。
孟老夫人端着切好的西瓜出来,望着客厅里的两人,无奈地打趣,“都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小孩一样。你要是,也不拦着点时迁......”
桑酒咬了口西瓜,侧头看过去,笑说:“随他去了,难得有这样随性的时候。”
“你啊...”
老夫人在她身边坐下,问道:“事情都解决完了?”
他们虽然不常上网,但有些事也不是一无所知,何况张济行还是陈时迁的直属领导再加上他和孟老爷子的关系,这几天发生的事想不知道也难。
“嗯,都处理好了。陈漪也被警方带走了。”
桑酒简单和她解释了下,但没说容嘉身份的事。
看在陈老爷子的面子上,她到底还是给了陈漪体面,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就好,没必要端到台面上说。
老夫人听完后,道了一声“可惜”,毕竟陈漪当年也是她看着长大的,谁会知道人到中年竟落得这个下场。
但所有的一切也都是她咎由自取,若非她,陈时迁也不用受亲人生离死别的痛苦。
过了一会儿,老夫人叹了口气,“时迁这孩子也是命苦的......”
桑酒眺望远方,安慰她,“都会好的。”
祖孙俩趁着夜里天凉,又坐着聊了会儿,谈到她和陈时迁的婚礼,老夫人难得的和她意见相左,苦口婆心地劝道:
“......不办婚礼那哪成!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别嫌办婚礼麻烦,我和你外公那时候想办还没有机会呢!”
她和陈时迁的意思是反正证都扯了,婚礼这些虚礼其实办不办都无所谓,两人都不是特别注重仪式感的那种性格。
孟老夫人看她一副不情愿的样子,着急起来,“桑桑,你跟外婆说实话,是不是时迁不想办?”
要真是他不想办婚礼,那他们老两口就是拼死也不会让自己外孙女嫁给这样的人。
桑酒哭笑不得,这都哪跟哪啊。
生怕她误解了陈时迁,连忙解释,“不是不是。我们商量了一下,老爷子刚过世不久就上赶着办婚礼,要是被有心人一撺掇,免不了又有人要说他不孝,而且现在网上对他的热度刚消下去一点,还是不要太高调的好。”
“哦豁,我外孙女结个婚还要被他们说三道四啊,这都什么歪理啊。”老太太气得脸色不太好。
桑酒顺了顺她的背,“嗐,多大点事儿,您可别气着了,到时候外公还要来找我兴师问罪。”
老夫人缓了缓后,又试探地问了一嘴,“那这婚礼真不办了啊?”
“真不办。”
“也真不后悔啊?现在的小姑娘哪个不想要穿着漂亮的婚纱,然后高高兴兴地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到时候后悔了可别赖着外婆没给你做主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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