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请海贵人先行。”红颜见眼前人如此和善,不禁欢喜地笑了。
正是晨光明媚,乍见红颜的笑,海贵人竟有些迷了眼,那白嫩嫩的肌肤在晨曦里泛着光芒,由心而发的真诚笑容,更胜过天下最好最美的胭脂。
海贵人带着白梨几人先行,她自言自语道:“娘娘怎么,放这样一个人在身边?”
白梨问:“主子觉得这姑娘不好?”
海贵人看她一眼,眸中有深意,笑而不语。
行至储秀宫,门前人见是海贵人,客客气气地迎进门,庭院里,贵妃盈盈而立远望蓝天,海贵人走到身后笑:“娘娘,您小心看迷了眼。”
贵妃回过神,温柔地笑道:“你来啦?”
海贵人搀扶她,体贴地说:“站久了头晕,臣妾扶您回屋子里去,今天又有好些有趣的事说呢。”
且说嘉嫔口口声声说海贵人巴结贵妃,是为了攀高枝,实则贵妃与海贵人情分已久。海贵人当年被选作四阿哥的格格时,贵妃高氏仅仅是西二所的宫女,后来经熹贵妃的意思将她纳为侍妾,彼时亦与海贵人比邻而居。
然而命运总是充满惊喜,高氏因父亲高斌授大学士出任两淮盐道官居一品,一时风光无限,于雍正十二年,竟以侍妾的身份,直接与当时刚嫁进门的那拉氏同册为宝亲王侧福晋。
先帝驾崩,新君继位,高氏不仅被册封为皇后一人之下的贵妃,皇帝更将其母家全族从包衣旗抬入满洲镶黄旗,圣恩之重,非常人可有。
但贵妃生性怯弱,至今仍无法正视命运的改变,面对富贵荣华,终日如履薄冰、战战兢兢,也引得一身病缠绵不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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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贵妃的胆怯
海贵人搀扶贵妃回到殿内,宫女正奉来汤药,她挽起袖子上前伺候,却听贵妃轻叹:“日日吃药,吃得心也苦。”
海贵人将汤药端来,好声道:“您这阵子气色可好多了,再吃两副必然就好了。待春暖花开,柳絮飘扬之前,臣妾时常陪你去园子里走动走动,或是求万岁爷搬去圆明园住一阵,一定比现在更好。”
贵妃深深望着她,之后先将苦药一气饮尽,又见海贵人送来甜嘴的蜜饯,竟是鼻尖发酸,道:“难得你日日来陪伴我照顾我,旁的人……这储秀宫实在冷清。”
海贵人嫣然笑:“也只有臣妾脸皮厚,上赶着来纠缠您,如今您是尊贵的贵妃娘娘,其他姐妹们,不敢来叨扰您。”
贵妃苦笑:“你总是安慰我。”
海贵人心中叹息,面上还是乐呵呵,岔开话题说起她启祥宫里那一位,说今早皇后打发元宵前被嘉嫔欺侮的宫女来传话,吓得嘉嫔脸色都变了,她解气地说:“到底是皇后娘娘,真要发狠治人,嘉嫔还不被收拾得服服帖帖,她也忒大胆,仗着肚子仗着龙种,连中宫都不放在眼里。”
贵妃目光幽幽:“她仗着的,到底还是万岁爷的宠爱。”
海贵人看向她,但见贵妃垂目,轻声自言自语:“昨晚皇上若是去启祥宫而改去长春宫,只怕嘉嫔要闹翻了天,可她就是有本事,怎么闹也不惹恼皇上,大家再如何看不起她,那点本事到底学不来。”
“什么本事,不过是……”海贵人硬生生把一句“狐狸精本事”咽下去,她心中有怨恨,可宣之于口不是她的作风。话锋一转,但说,“皇后娘娘像是振作精神,要有一番动作,咱们安分地等着看着,娘娘放心,太后那儿,臣妾必然为您周全。”
可这话,却惹得贵妃眼神一晃,满满的胆怯甚至恐惧从眼底浮上来。
贵妃和太后并没有过节,她安分守己不是兴风作浪之辈,可就因为她是后宫一人之下的贵妃,在太后看来,是唯一威胁着中宫地位的人。多年来太后从未给过她笑脸,虽不至于严词厉色,但那份威严,叫高佳氏不敢直视。反而是海贵人这样不上不下的人,在宁寿宫更吃得开些。
这一边,红颜匆匆赶回长春宫,方才去传话送东西的差事并不难,可却叫她初尝权力与地位的滋味,回想那天蛮横霸道地命人扇打自己的嘉嫔,今日因她代表着皇后而毕恭毕敬、低眉顺眼,红颜没想过要报复嘉嫔,可方才俯视着那个女人,心里实在痛快。
但她很快就摇了摇头,要甩掉这种非分念想,这一切都是属于皇后娘娘,不是她魏红颜的,她若贪婪忘了分寸,不就沦为和宝珍一类,与那嘉嫔也无异?
一面自省自律,已到宫门前,恰遇圣驾下朝归来,皇帝还穿着清晨出门时的朝服,红颜与旁人一道在门边相迎,皇帝走进去了,却突然唤:“红颜?”
红颜应声跟进门内,然而甫起身,四目相对的,却是跟在皇帝身后的少年郎。红颜没多想,先到皇帝跟前应话,之后随驾到殿内伺候,她并没有留意那一眼相遇。
皇帝进门时,热融融地说:“安颐,你瞧谁来了?”
皇后迎出来,见到弘历身后的少年,已是一脸欣慰眉开眼笑,瞧着他屈膝行礼,笑道:“两个月不见,怎么晒得黑黝黝,傅恒,你可是长个儿?”
红颜听得皇后所言,便知这少年郎正是富察家公子,皇后娘娘嫡亲的弟弟,这才悄悄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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