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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挺好的。”戚乔很喜欢新的环境,又问,“妈妈呢?”
    “在忙呢,说是明天有公开课,在备课。”爸爸说,“你等等,我把电话给你妈。”
    戚乔说:“不要打扰妈妈了,公开课估计又要准备很久,我明晚再打给妈妈。”
    “好,”爸爸又道,“乔乔,告诉你个好消息,前两天有位先生打电话来,说要买两幅画,出了很高的价钱,可能过两天就能签合同,到时候爸爸给你买个更好的相机。”
    戚乔惊喜道:“真的吗?”
    “当然,等着爸爸的好消息。”
    挂了电话,戚乔脸上的笑都没有消散。
    她并不是因为那句买新的相机。
    光是有人买爸爸的画,就已经是足够开心的事。
    过去的二十多年,她爸画过不少,家里存起来的画卷,组组装了两大箱。
    戚乔虽自认不能算懂画,但耳濡目染之下,也有所入门。
    她爸擅长油画,当年就读于中央美院,先后师从国内三位著名油画大师,功力匪浅,甚至曾经拿到过文联成立的徐悲鸿艺术奖,是国内画院最高学术奖项。
    只是搞这行的,骨子里多多少存了些文人风骨。
    而她爸尤其。
    即使囊中再羞涩,也不会贱卖任何一幅。
    何况,她爸还有个毛病——拒绝卖给不懂画的人。
    艺术本就是销金窟,家中资产也因高额的颜料画布等等材料的花费而逐年递减。
    戚乔记得,小时候有个人看中一幅,特意来家中诚心求画,当场出价十万块,只为一幅尚未完成春景图。
    可惜对方是个大字不识几个的煤老板,她爸在询问了两个问题后,便知对方胸无点墨,将画给这种人纯属糟蹋,最后毅然拒绝。
    戚乔小时候不懂,觉得爸爸就是课文里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戚渊明,渐渐长大了,才明白怪不得当初妈妈要和爸爸吵架。
    依她们家的资产状况,拒绝土豪的十万块简直不知好歹。
    这件旧事在喜悦中涌上心头,她还没有回神,后方传来道声音:
    “你到底问你大爷没有?十万还是二十万,劳驾他老人家开个价,再高也不是不行。”
    戚乔:“……”
    谢大少爷讲着电话从走廊另一头走来,难为他还得用伤了的胳膊夹着军训服。
    原来中午听到的“你大爷的”不是骂人,是真有位大爷。
    戚乔侧耳,又听他道:
    “我知道是你大爷的宝贝,这不是请他出个价割爱吗?”
    “什么破烂,贺舟,你懂不懂啊,1919年德国产的蔡司依柯35毫米胶片摄影机,人家那叫古董,明白?”
    “少废话,要么帮我传话,要么周末带我去见见咱大爷,我亲自谈。”
    20世纪初第一代使用35毫米胶片的电影摄影机。
    戚乔看谢大少爷的眼神变成了瞻仰。
    她理解了。
    拜托,那可是第一代35毫米的胶片摄影机诶。
    她要是有钱,她也要买。
    谢凌云挂了电话,长腿不停,几步到楼梯前。
    戚乔站在一边,未来虽是同班同学,但目前除了你一句“挺乖的”、我一句“有钱”的第一印象评判,还算不上有什么交集。
    她本想等他离开,却不想面前的人脚步停在原地。
    “听到了?”
    “嗯?”
    已经快要九点钟,月光清凌凌地散落在地,楼梯间的白炽灯泡昏黄暗淡,戚乔仰头,眸光的终点落在面前人笼在光影中的脸上。
    “听到了。”戚乔小声。
    谢凌云将手机揣进兜,换了只手拎那袋或许无用的军训服,侧眸,语调戏谑:“第一印象又加深了?”
    戚乔:“……”
    作者有话说:
    刚开始:素质不高,脾气不好,长得倒是挺好。
    后来:长得真的很好。
    q:请问可以抛开长相,谈谈其他令你心动的点吗?
    戚乔:我抛不开。
    第5章 、·rec 04
    戚乔和于惜乐回到宿舍时,1号床的室友楚菲菲姗姗来迟。
    “你们好呀,我叫楚菲菲,表演系的新生,很开心认识大家!”
    戚乔和于惜乐回来之前,楚菲菲已经和计念交流了半个钟头,具体围绕于未来四年要逐渐适应澡堂的委屈中。
    “我带了些我们家那边的特产,这个小麻花超级好吃,”除了吃的,楚菲菲打开那只最大的行李箱,从里头翻出来几个盒子,打开,是三只精巧漂亮的泥塑,“这个是我在我姥爷指挥下亲手做的,送给你们做礼物。”
    “谢谢,好漂亮啊,居然是你亲手做的?”计念道。
    楚菲菲赧然道:“其实是我给我姥爷打下手,我姥爷是泥人张的传人。”
    戚乔收到的是一只长着兔子耳朵的泥塑娃娃,坐着一只威风的麒麟。
    “麒麟吐书,寓意学业有成。”楚菲菲说,“它叫兔儿爷,北京比较多,我姥爷说万一有北京的舍友就送给她。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这儿还有一只哆啦a梦。”
    “你们泥人张现在还拓展了海外业务?”于惜乐插了句。
    楚菲菲跟着胡诌:“那可不,我们现在讲究与国际接轨。”
    戚乔不禁莞尔:“谢谢,我很喜欢。”
    一天的时光在忙碌中过去,戚乔有认床的毛病,到就寝时间也毫无睡意。
    硬邦邦的床板不太舒服,她翻了翻身。
    短暂的初相识,她的新舍友好像都很好相处。
    同伴同学来自五湖四海,但都有大致相同的目标,虽然名字与人还没记全,但往后的时间还很长。
    她又想起谢凌云,不禁好奇起来,他去年为什么原因而休学的?
    最终,入学的第一个夜晚,戚乔伴着这个问题,渐渐入眠,一夜无梦。
    军训基地远在顺义。
    清晨八点,宿舍楼前的空地已等候着好几辆大巴车。
    以班级为单位集合,与计念楚菲菲分别,戚乔和于惜乐赶往导演系的指定地点。
    远远的,便看见一块印有导演系三个大字的牌子被人高高举起。
    走近了,才发现举牌的人是谢凌云。
    他一个吊着胳膊的伤员,居然也换好了衣服,和大家站在一起。
    大家都穿着胸前印着电影学院字样的白色短袖,迷彩下装,但不知是因为那人鹤骨松姿的气质,还是过分优越的长相,还未靠近,戚乔的目光便越过人潮,定在了谢凌云身上。
    她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轻轻拍了拍脸颊,才定定神,跟着于惜乐站在队伍之中。
    戚乔走近时,听到谢凌云与班导说话:“老杨,这活儿给谁干不行,你这是欺凌伤员。”
    “谁让你个头儿最高,干点活儿为班级奉献奉献还不乐意?”
    谢凌云玩笑道:“我哪敢,这不是断了条胳膊,身娇体弱的,举久了也挺累。”
    “我来我来,”站在谢凌云身边的一个男生伸手,似乎是他的室友,“怎么能让累着伤员呢,多没有人道主义精神。”
    两人一个比一个贫,班导卷起手里的花名册,一人敲了个栗子。
    开学第二天,就能和班导谈笑风生,戚乔性格慢热,她对具备这种能力的人有种天然的崇拜感。
    人没多久便集齐了,班导通知他们上车。
    戚乔走在队伍的尾巴里,16个人的小队,并不庞大。
    谢凌云不像其他人,乖乖地戴着帽子,而是懒散地拎在手里。
    他与两个男生并排走着。
    才过去一个晚上,三人之间似乎已经形成了某种强有力的友谊纽带,仿佛已经认识了很久,有说有笑。
    戚乔不懂男生的友情建立环节的粗糙,她只注意到,谢凌云今天拆掉了吊着脖子的那圈纱布,但小臂的石膏还在。
    发觉自己过于关注的小心思,她的脚步微微一顿,随后抬手又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强制收回目光,和于惜乐商量起来昨晚尚未讨论完的,购置宿舍公共用品等事宜。
    车行一小时二十分钟,顺利抵达军训基地。
    冗长的开营仪式占据了整个上午,短暂的半小时午休过后,14天军训生活正式开始。
    导演系和影视技术系被分在了同一连队,班导拎着教官准时到达,简单交代两句,就将这群初生牛犊全权交给了教官。
    天气一分面子都不给,烈日高悬于空,烘烤着整片树荫无几的军训基地,气温直逼35摄氏度。
    第一项训练就是站军姿。
    好在教官人性尚存,将这群嫩生生的小豆苗带到了片阴凉处,才正式开始训练。
    戚乔身体素质尚可,小时候常和爸爸爬山划船去采风,但第一次站军姿,在教官多次“即使被马蜂蛰了都不能动一下”的严格要求下,整个人都紧绷着,没五分钟,额上渗出了细汗。
    足足站了半小时,才得以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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