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风的尸体被丢弃在姬府的大门前, 身上尽是烧伤的痕迹。
此时门前已经围满了人。
闻讯赶来的姬夫人只看了一眼,便吓晕在了女儿怀里,被姬霞扶回去休息了。
不一会儿, 来了两个捕快勘察现场。
年长的捕快名叫铁敢, 处理现场轻车熟路,一看就是有经验的老手。跟在他身边, 被唤作石头的小捕快看模样只有十六、七。
围观人中有认得二人的,说那小捕快是铁敢新收的徒弟, 三天前才上任。
小捕快看到尸体便大叫什么赤焰掌, 被师父当众敲了好几下头才闭了嘴。
月烑和司徒巽站在门口, 相视无语。不用说,这小捕快就是萧杰了。
“要不要联系他?”司徒巽问道。
“不了, 容易连累咱们暴露。”月烑说的极其自然。
司徒巽不知为何, 竟然觉得很有道理。
看着列风的尸体被捕快抬走,月烑想起了掌门的话,也不知本尊的尸体此刻是否已经回到了奇宝斋?
此时, 姬夫人受了惊吓在房中休息, 姬霞留在姬夫人身边照料。楚凌烟抽空给司徒巽递了话, 说姬霞的房间这会子没人。
机不可失,月烑跟司徒巽当即便潜入了姬霞的房间。
这是一间三间房,左、右各有隔断。
正中间的墙壁上挂着一幅西山晴雪图,前面放着一张灵芝纹档板翘头案, 案上独放了一个白釉玉壶春瓶,瓶中插了一枝梅花, 与墙上的图画相得益彰。
姬霞的房间不像一般女子的闺阁, 到处透着落落大方的简洁。
也因此, 两人查得极快。连床铺都翻过了, 却什么异常也没有发现。
翻了一圈又回到中间,月烑不禁开始琢磨,难道自己查错了方向?
“看来姬霞很喜欢画画。”
司徒巽的声音将她的视线拉了过去。
小剑修此时正站门边墙角,手中拿着一张习作。在他脚边有一个青花山松图卷缸,里面插着不少画轴。
月烑走过去,看了一眼卷缸里的画轴,“你还记得手里这张是插在哪儿的吧?”
司徒巽道:“记得。”他将习作重新卷好,准备插回卷缸,却突然停下动作,咦了一声。
月烑扭头看他,“怎么?”
司徒巽弯下腰,看着卷缸里面,“好像有东西。”
月烑也弯下腰去看,缸底似乎有一块小石子?
两人将所有画轴都取了出来,终于看清了那缸底的东西。那是一个坠着绿松石的银耳环,方才两人看到的小石子正是那颗绿松石。
月烑将耳环取出来与连秋遗物中的那只比对,果然是一对!
她大喜,“没错,是连秋的耳环!”总算是有进展了。
司徒巽将画轴都放了回去,“找到了就走吧,姬霞说不定快回来了。”
月烑拿着耳环,思绪飞速转动。“不行!还有东西没找到!”
“什么东西?”
“凶器!能够砸死人的重物!”
“凶器应该早扔了吧?”
“这是个游戏,不是现实世界!给出的任务一定是有线索可破解的!”说着,她已经开始四处翻看。
“可连秋不是死在花园的吗,要找也该去花园找吧?”
“我看过连秋的尸体,很干净。但是没换寿衣,头发也没整理,一看就是草草下葬。草草下葬却很干净,说明死的地方本就很干净,怎么可能是在花园?”
“你是说,连秋是在这里死的?!”
“既然在这里找到了耳环,那就有这种可能。”
这房间里能砸死人的重物不多,月烑依依看过。砚台、烛台、椅子……
司徒巽突然奔到门口,放出了神识,“姬霞回来了,快!”
月烑心中一紧,猛地抬头,正看见书房墙壁边立着的一排多宝阁。多宝阁上放着各种奇形怪状的石头,有些是经雕刻的,有些是天然形成的。姬霞似乎有搜集奇石的爱好。
她灵光一闪,扑到多宝阁前,将石头一个个拿起来查看。
司徒巽催促道:“已经进跨院了!”
月烑额角渗出了汗水。这么多石头,怎么来得及?
不对,不是这么多石头,而是姬霞能顺手拿到的石头!按姬霞的身高应该在第三层,最顺手的位置在边上……
按照这个思路,她拿起了一块红色灵芝形的奇石。仔细查看,果然在奇石底部找到了些许血渍。或许因为这块奇石通体血红,故而凶手清理的时候也没注意到还留下了血渍。
奇石的大小形状都与连秋后脑的伤口吻合,月烑大喜,她找到凶器了!杀死连秋的凶手就是姬霞!
她抬头望天,天没理她……
什么意思?她找到了凶手,完成了任务,为什么还不送她回去?难道真实之镜坏了?
正当她迷惑不解的时候,司徒巽冲了进来,一把抓起她的手腕,将她拉出了房间,纵身上了屋顶。
下一刻,姬霞迈入内院,走回了房间。
司徒巽拉着月烑一路跑回了自己的客房才松了口气。
“你刚才想什么呢?叫也不应。”
月烑呆呆地说道:“我找到凶器了,是姬霞杀死了连秋。”
司徒巽看了一眼她手中那块奇石,“你完成任务了?”
月烑木然点头,“可真实之镜没送我回去。”
司徒巽想了想,说道:“虽然凶器在姬霞房里,但可能动手的是别人呢?”
月烑叹气道:“那就是姬夫人,我也想过这个答案了。但依然没有反应,我们还在镜中世界。”
司徒巽问道:“你任务的原话是什么?”
月烑说道:“查明姐姐连秋死亡真相。”
司徒巽喃喃:“死亡真相……”
月烑此时已经淡定下来,反正郁闷也没用,真实之镜又不会同情她。“如今看来找到死因、找到凶手,都不算查出真相。那就只剩下找到杀人动机了……”
姬霞为什么要杀连秋?一个丫鬟跟一个小姐能有什么利害冲突?
连秋的耳环为什么会掉在卷缸里?那个卷缸在一进大门右手边的墙角,墙那边是书房。连秋干吗站在墙角?打扫?或者……偷听!
是了,丫鬟无意间听到了小姐的秘密,所以被灭口,这就合理了!
可是姬霞的秘密究竟是什么呢?
想到这里,月烑突然转向司徒巽,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问道:“你还是要继续盯着姬霞的吧?”
司徒巽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那毕竟是他的任务,虽然他已经有点儿想放弃了。
月烑继续甜美的笑,“可不可帮我留意一下姬霞有什么秘密?”
司徒巽道:“可以。”
月烑一愣,有些奇怪地看着他,问道:“这可是我完成任务的关键,你确定要帮我,不再想想?”
司徒巽想了想,说道:“如果知道姬霞的秘密可以完成我自己的任务,那就不告诉你了。”
很好,很实诚!
月烑离开姬府后便去了衙门,报了名字说自己找石头。
不多会儿,就见小捕快一脸疑惑地走了出来。
月烑开门见山,直接上暗号:“家里的火绒兽伤了,兄台可有药?”
小捕快愣了一下,然后立刻反应过来,接道:“药可以配,不过还缺一味红金花。”
月烑道:“五十年生的鹃草,可以吗?”
小捕快道:“鹃草不适合火绒兽,还是用红金花吧。”
月烑笑了笑,说道:“萧杰,你怎么做上捕快了?”
萧杰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谁?”紧接着若有所悟,“你是月烑?”
月烑点了点头,又四下看了看,问道:“哪里方便说话?”
萧杰连忙将她领进了衙门,来到一个小房间。房间不大,两张凳子一张床,是捕快用来休息的地方。
萧杰的任务是查出老李死亡真相。
老李是个采石场的工头,在萧杰进城的前一天被杀。直接死因是刀伤,犯案现场就是老李的家。
萧杰一进衙门就跟着铁敢办这个案子。他不是细心的人,也不懂查案,好在执行力强,铁敢让干啥他就干啥,所以任务也算有推进。
在案发现场调查的时候他们遭遇了黑衣人,对方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顺着这个思路调查,从采石场的工人口中得知老李有一个从不离身的绿皮账本,但案发现场却没有账本。
萧杰直觉地认为应该找到账本。铁敢也很同意,于是两人开始找账本。
终于在昨天下午从老李的一个昔日战友手中取得了账本,不过那之后铁敢就突然不管了,让萧杰自己调查账本的问题。
萧杰哪儿看得懂账本啊,到现在也是一头雾水。
月烑从萧杰手中接过账本。
那是一个绿色封皮的账本,里面记录着倒卖火药的黑账。
原来老李从多年前就开始暗地扣留采石场开山用的火药,然后私下里倒卖出去,从中渔利。
可以推断账本里记录的某个买家就是杀害老李的凶手,可这么多买家,到底是哪个呢?
月烑翻了一遍账本,上面没有姬姓或龙姓的买主。她觉得奇怪,问道:“你这案子跟姬家和龙家都没关系?”
萧杰道:“是啊,有什么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