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我们不敢了。”高一学生胆子小,来来回回的那几个小Omega第被咋呼,八公主的犀利一般人扛不住,带着哭腔匆匆跑下楼去了。
“心思就没在学习上。”万晓倩看着那群贼心不死依旧在周围徘徊的高三生,一扭头把仉星航带到走廊最角上,廊顶只有两盏灯,因为年代久远,钨丝气化严重,照明范围减弱,到达不了边角。
仉星航站在阴影里,他对昏暗有些不适,身侧纤长手指不自觉往大腿勾,面上挂着笑。
“你妈妈今天给我打电话了。”万晓倩用目光逼退几个想要蹭过来偷听的学生,把人吓跑后才转回头看着仉星航接道:“她说最近给你打电话你总是不接。”
“太忙了。”仉星航学着黄洋白天模样情真意切诉苦。“卷子太多,每次不到两点都摸不到床。根本没有时间打电话。”性格使然,他学不到黄洋满面痛心疾首的精髓,倒像只乖巧举反旗的绵羊。
万晓倩严厉的面孔被他故作认真神情逗笑,但又强行憋住。仉星航才来两天一夜,哪能知道每次不到两点摸不到床。听着偷来的控诉,她心中稍松,这么快就能和班里那群熊崽子沆瀣一气,说明他已经渐渐融入新集体了。
万晓倩没好气瞥他。“那你吃饭吗?趁着吃饭时候给你妈回个电话。”
仉星航刚才只是应景的耍个滑,并不想过多掰扯,老实应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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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上人已经空了,整栋教学楼静匿无声。万晓倩顺道回办公室拿包,仉星航回教室收拾东西,两人在门口分开,万晓倩从另一边楼梯下去。仉星航站在门口目送脚步声渐渐远去,声音如潮水汹涌,转瞬又如潮水般退却静匿。人世间所有的一切都是这样,光怪陆离之后最终归于死一般的宁静。教室灯还亮着,是纪律委员陈纲见仉星航没回去,特意给留的灯。
万晓倩今晚抬仉星航高调的用心并没有白费,班里百分之九十的人在下课后都默默成了膜拜大神的狗腿,甚至还又Omega把他名字偷偷刻在桌角作为发奋的动力和目标,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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仉星航把今夜发的几摞卷子折在一起塞进包里,空旷教室中的窸窣声尤其明显,最后一声迅速拉链滑动结束一切。他关了灯,随手一甩,单肩背包沿教室旁边的楼梯不紧不慢往下走,他不愿意给林秋萍打电话,幼稚的想要拖延回家时间。
空旷的楼梯间传音很好,但仉星航从小脚步就极轻,踩在地上几乎没有动静,幽灵一样。他下了半截楼梯,蓦然听见轰隆一声碰撞,伴着金属震动的嗡鸣——是谁撞在了扶手上。
“阮芳雨你拽什么拽!”嗡鸣尾音不散,怒声便起,紧接着脚步混杂。
楼梯设计时的转折成了隐蔽屏障,加上光线暗,下层不注意根本看不到上层有人。仉星航又下了两步,看见一个微胖的男生倒在扶手铁栏,刚才撞楼梯的就是他。
阮芳雨握着拳站在他对面,周围拥簇着五六个人在拉扯他。他们挑放学才来堵人,又在两层楼梯拐角的隐秘处,来者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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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奇瑞反撑一把,在其余人拉住阮芳雨时炮弹般扑上前把人狠狠一推,阮芳雨被这胖子撞的后退,背贴在墙上。
陈奇瑞比他矮,发火有要跳起来打人的既视感。“听说转校生昨晚把你堵在储物间好一通收拾。今天小考又超你了。阮芳雨,你现在不应该担心自己下学期的学费和生活费吗?”阮芳雨是特困生,一直靠拿市第一的特殊政策减免学费。这事一中上到老师下至同学都知道。
当一个人高高在上时,种种艰难困苦皆是赞扬楷模,一旦被踹下云端,过去就会变成凄惨笑话,任人茶余饭后咀嚼说笑。
阮芳雨紧紧攥拳,挣开周围摁他的手迅猛扑过去,一把揪住陈奇瑞领口。他很能打,这一点全校都知道,要是陈奇瑞真想动手一对五。双方绝对谁都讨不着便宜。
“打,你打啊——”陈奇瑞歪着脸,又拽又横往他停在半空的拳上凑。“你打我,你把我打伤了,打坏了,我就上医院,一住就是一个月,耗死你。”
阮芳雨紧紧盯着他,今晚本来就憋屈,陈奇瑞又偏挑这时候找事,握拳的手骨节咔嚓响。可他不能肆意挥拳,他活得很累,背负太多,首当其冲的就是钱。
纵然心里关着的猛兽要冲出囚笼暴戾发泄。可生活的锁链又将他牢牢拴住,恶兽囚笼,动弹不得。
阮芳雨愤怒也憋屈,诸多不甘冲上头,狭长眼角泛红,拳头落不下去,又收不回,肩膀都僵了,连带手臂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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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这点出息了。”陈奇瑞看他快要被气哭了都不敢动手,前所未有感觉到畅快,这还是第一次,高高在上的阮芳雨露出这种表情。
陈奇瑞吃定他赔不起医药费不敢动手。掐住阮芳雨指节从自己领口拔下,往后一推,阮芳雨撞在身后斑驳老墙上,他神情更加得意嚣张。“阮芳雨,你就是个没人养的贱种,生下来注定要吃气当孙子,有娘生没娘养。”他抬起自己脚上那双新鞋,理理鞋带,用手指去抹弄脏的鞋尖。“别不认命。老子这一双鞋顶你一个月零花,我天生就比你这贱胚子命好,金贵,我操你妈的,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敢碍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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