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一根弦紧绷着,稍加施压,那根弦就会完全断裂。
凌聿庚偏头看向门外,抬脚往外走去。
院子门口, 戴着面具的青年背对着门,拿着折扇扇着风, 听到脚步声, 转过身去, 拱手道:凌宗主。
凌聿庚:左护法来找楚舜?
有事禀报魔主。左护法道。
凌聿庚和魔界关系微妙,在楚舜院中的人都知晓他们魔主院中藏着一个修士,那修士还是他们魔主在修真界的师尊, 虽那宗门在修真界也是被称作邪教的存在,但到底也是被划分为正派修士。
修真界与魔族常年摩擦不断,关系紧张,但凌聿庚既是楚舜要护着的人,自和旁的修士不同,不过就算如此,关于魔界的事儿,他们自然也不会在凌聿庚提,凌聿庚也不会过问。
双方维持着这一条界限,于是,凌聿庚也没有多问,为何不进去?
左护法半边面具遮脸,另外半边眉头轻挑,看向院子,没有魔主的准许,旁人自是不能进去的。
不进去,又如何通知。
左护法看向对面冷冷淡淡的男子,这几日相处,左护法心知,他鲜少打破砂锅问到底。
凌宗主,魔修修为一向涨的快,但飞升却是寥寥无几,宗主可知,是为何?
魔修更容易生心魔,有违天道,比正道更是逆天而行,承受的雷劫也相应的会来的更猛烈,凌聿庚自是知道的。
左护法轻轻一笑,道:魔主喜怒无常,上次我手下一个魔修不注意,进了里头,差点丢了半条命,魔主说不能进,那我等自然只能在外等候。
他看着门内,感慨道:魔主和他母亲倒是像。
凌聿庚抬眸看向他。
左护法别有深意的扫了他一眼,道:都太心软。
左护法对我有何成见?凌聿庚说完,又问起万魔窟那日之事,是否是他。
凌宗主说话真是直白得不太讨喜。
你忍忍罢。
左护法嗤笑一声,道之前他和楚舜是在万魔窟上见过不错,也给了楚舜两种蛊虫,一种是魔界的噬魔蛊,这种蛊虫可以吞噬魔气,消散与无形,但难以养活,另一种,便是情蛊。
情蛊分为母蛊和子蛊,被下了子蛊的人,会对身怀母蛊的人爱得真真切切到了骨子里。
可惜,那情蛊最终没用上。
为何与我说这些?
痴情人最是可怜,还望凌宗主,不要辜负魔主的一片痴心呐。
左护法话是如此,眼底却是兴味怏然。
两人在外站了许久,里面的门打开了,楚舜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从里面走出来,门外凌聿庚和左护法都往里看了过去。
师尊?楚舜看到门口的凌聿庚,顿了一下,又看向左护法,左护法道有要事要禀,楚舜把那碗面放在了石桌上。
凌聿庚走进了院子,看着楚舜随左护法出去,他坐在石桌旁边,拿勺子搅拌了一下这碗面的汤底,汤熬制得很香,闻着很好吃,面条也很均匀,凌聿庚拿起勺子,放在唇边吹了吹,沿着边缘喝了口。
甜到发齁的味道霎时间涌上来,蛮横的像强盗似的占据了他的口腔。
果然是糖罐子。
院门口传来脚步声。
师尊。楚舜回来了。
凌聿庚偏头看过去。
怎的来这儿了?楚舜在他对面坐下。
他像是全然不记得凌聿庚在厨房里对他问过的话了,这会儿看起来,都正常了许多。
凌聿庚拿着勺子的手一顿,又毫无痕迹的把勺子放了下去,听人说你在这儿。
啊楚舜轻笑一声,那师尊,便是来寻我的。
凌聿庚嗯了声,又看着这碗面汤,又问:你可要尝尝自己的手艺?
好啊,师尊喂我。他笑吟吟的说。
凌聿庚:好。
楚舜眉梢轻扬。
凌聿庚拿着勺子,舀了一勺汤,吹了吹,伸过去放到了他嘴边,楚舜看着他当真按自己说的做了,视线停留在他脸上,将勺子里的汤喝了下去。
如何?凌聿庚问。
楚舜舔了舔唇:还不错。
他的神态表情都不似在勉强。
凌聿庚心下一沉。
果然,楚舜尝不出味道了。
否则在第一次给他端上那些吃食的时候,他应当就该发觉那吃食的不对劲了。
人有三魂七魄,一个人若是缺了魂魄,离疯也不远了,只是先前楚舜一直没有征兆。
凌聿庚和楚舜游历那三年间,也曾碰到过一个少了魂魄的活人,那是在一个偏僻的村子,那人便是常人口中的痴傻儿。
楚舜现在已有了丢魂失魄的初兆,行为反复无常,味觉失灵,再往后,他会失去五感,失去理智,最终下场要么痴傻,要么疯魔。
还合师尊口味吗?
凌聿庚抬头,笑了笑,嗯,好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