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着人离开,和新雨立即飘到了碗边,她控制着身体贴到了碗壁上开始往外爬去。
这碗看上去不高,却着实不好爬,太滑了,还没扒住碗沿她就落下来了,尝试了几次都在关键时刻功亏一篑。
来回几次,碗里的水受到震荡扬起一些白色泡沫,和新雨身上也起了一层白色,才发现应该是水的缘故,本来玻璃就滑,水里还加了洗涤剂,洗涤剂更滑,可不就断送了她的逃跑之路。
这个男人可真是太阴险了!
和新雨愤愤地拍打了一下碗壁,早上她都从桌子上下去了,又被人抓住拆了丢到这里。
可能是脑袋里的水太多,和新雨现在甚至觉得有点委屈。
不就是爬出去么,她可以花一夜时间挪动,现在也能爬出去。将手臂和腿都抬起来贴到碗壁上,只剩下背还贴着水面,她维持着这个怪异的姿势放空。
今天太阳这么好,她总有风干的时候吧,等她干了就更轻了,到时候爬出去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和新雨这一放空一个上午就不知不觉地过去了,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脸上都有了丝紧绷感,原来是没有被水浸的地方都已经干了,再看看抬起来的手脚也都干了。
和新雨一阵兴奋,立即打起精神打算往上爬。
然而还没有高兴太久,新的挑战又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贴在碗壁上晾干的,现在她的手脚全都粘在了碗壁上了。
尴尬,谁能想到会这样。
和新雨不敢用力拽,生怕又因为惯性将好容易晒干的手脚掉回水里,只能一点点撕扯,气喘吁吁地扯了半天,终于下来了,她立即使劲浑身解数往上爬去。
又不知道过去多久,她终于终于爬上了碗沿,半个身体都搭在了上面,像特地放在上面晾晒的一样。
和新雨趴在上面休息了片刻,将自己完全翻了出去。
外面的世界果然宽广多了,和新雨仰着皱皱巴巴的脸开始在台子上展开冒险之旅。
没了棉花拖累后她的速度快多了,手脚也变利索了,先前十分钟走一毫米,现在十分钟能走一厘米了,之所以看起来还这么慢,主要是被脑袋拖累的。
齐天晚为了掏棉花,将她脖子上的线拆开了大半,此刻她只有一小块还连着身体,现在全身上下最重的就是这个脑袋,如果不是它还兼顾着看和思考的作用,和新雨恨不得将脑袋直接丢掉。
玻璃碗是放在公用卫生间里的,这里没客人来也不常用,台面很干净。
和新雨非常努力地在上面挪动,她的目标是位于上方的镜子。
到现在为止,和新雨单知道自己变成了一只棉花娃娃,却不知道自己究竟长什么样子。她无比好奇。
卫生间的镜子都有些高,和新雨挪过去后发现自己想照镜子有点困难,除非她沿着墙壁爬到镜子前放置东西的窄台上,那个位置离地有二十厘米。
二十厘米,对现在的她来说是实在是天堑了。
努力扬起脑袋看向上方,和新雨还是不太甘心,都挪到这里了,不照个镜子就算现在脱离身体去投胎了她也还是念着这件事。
将手脚贴在还湿润着的身上,很快干涸的手脚也有了些湿意,和新雨贴烧饼一样整个贴在墙壁上,手脚并用地往上爬去。
万幸这块墙壁没有贴瓷砖,不然她立即就掉下来了。当然现在也只是多坚持了几秒而已。
身体太轻了,摔下去一点感觉都没有,和新雨丝毫不气馁地再次站了起来继续往上爬。
她站立起来后有十厘米,只要再爬十厘米就够了,只有十厘米。
和新雨给自己鼓劲,就像昨晚上一样,全身力气都集中在手脚上,微微带着湿意的布料摩擦着墙面,竟然真的贴了上去。
和新雨一阵欣喜,立即就着这股力气继续,然后她在十二厘米的地方又掉了下来。
一回生二回熟,知道了诀窍,和新雨来回尝试,终于在一个半小时之后顺利抓住了镜子前的板子。
最后时刻了,现在掉下去可真就功亏一篑了,和新雨连思考都不敢,生怕思考的力量会让自己掉下去,手上的猫爪刺绣牢牢扒着板子边缘,她一个用力,将另外一只手也挪了过去,抓稳后一点点勾着身体往上爬去。
历时俩小时,和新雨终于顺利爬到了镜子前,眼瞳中的金星闪闪发亮,她抬起期待已久的视线看向镜中的自己。
然后,和新雨的心瞬间凉透了,杀了十八年鱼又被放进南极冰层下的心都没这么凉。
丑,不忍直视的丑,怎么会有人喜欢这么丑的东西?
如果能流出眼泪的话,她的泪一定能把这张脸给冲脱线。
很少被用到的镜子擦的干干净净纤尘不染,清晰映照着面前的一切。
镜子里的是一块皱皱巴巴的布,布白一块黑一块,脸部位是眼歪嘴斜的五官,头顶一大撮浅黄色枯草张牙舞爪地炸开,扭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姿态,有些贴在皮上,有些不屈地冲向天空。
最重要的是,为了掏出棉花,连接脑袋上的线被拆开了大半,现在她的脑袋歪歪斜斜地耷拉在一边,就算和新雨尽量直立,可实际上它还是歪的,比被拧断脖子四处晃悠的丧尸还要歪,而这些在照镜子之前和新雨都没有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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