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城公主爽朗一笑,如阳光一般灿烂:“我自然不会误会十三嫂。”说罢,便拿着竹箸,夹了一片粉蒸肉吃下。她只觉这片肉入口后,极为鲜香软糯。肉中肥瘦相间,嫩而不糜②,咽下后,又觉口齿留香,回味无穷。虽然心中对豚肉本身仍有些膈应,手中却忍不住又夹了一块。
“明嫣觉得如何?”看着新城公主吃下一片粉蒸肉后,宇文修多罗笑眯眯地问道。
新城公主连连点头,赞道:“没想到十三嫂竟能将豚肉做得这般美味,明嫣自是喜爱。”
二人相视一笑,这才各自静默地用自己面前的那一份饭食。只是新城公主一面吃着,一面却发觉,宇文修多罗竟如习惯一般,不与李福一同用膳。她是何其玲珑剔透的人,心思一转间,便觉李福与宇文修多罗可能并无那般举案齐眉之情。
李福是她自□□好的兄长,宇文修多罗是她的闺中密友,她自然希冀这二人能够恩爱有加,凤凰于飞,和鸣铿锵。
想着想着,心中便有了主意,唇角弯起,连带着用膳的速度也较平日快了些。
待到二人用完午膳后,几个丫鬟手脚麻利地将案几上的碗筷尽数撤下。宇文修多罗则与新城公主商议着骑马一事,发觉新城公主的身量与自己差不多,索性就让新城公主穿了自己的一件胡服,免得还要折回公主府换衣裳。
而她自己则挑了一件大红色的翻领窄袖袍,腰间系着一条革带,配着条纹裤,脚下蹬了一双软锦靴③,看起来英姿飒爽,又极为明艳,直让新城公主不住地说十三嫂这般装扮真美。
而新城公主则选了一件浅妃色的胡服,与她是一样的款式,看起来却是娇俏灵动,仿佛让宇文修多罗看到了春日里盛开的樱花一般。
如此装扮好后,二人一同携手走出了她的院子,一路上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而路过李福的书房时,新城公主便停下了脚步,对宇文修多罗道:“十三嫂,我们还是让十三兄陪我们一同去罢。”
宇文修多罗却觉难得与好友轻松出行,不想带着李福,忙摇了摇手:“算了罢,有你教我就好了。”
谁知新城公主却很是坚持:“方才我思来想去,觉得我的骑术太过普通,若有个什么意外,我怕自己无法应付,就如当年我坠下了马,若无十三嫂,我可能就要重伤在马蹄下了。”
“十三嫂且放心,我曾见过十三兄骑马,他的骑术极为精湛,甚至在当年的十三嫂之上。且他年少时便驻守边关,更是在九兄初登基时任右卫大将军,掌宫禁宿卫。万一我们二人在骑马时出了什么事情,十三兄必能护着我们。”
听到这里,宇文修多罗只能点了点头,毕竟她也怕二人会出些意外。如此说好后,二人便一同走进了李福的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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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福正坐在案几前,手边放着一卷《孙子兵法》,想来是在她们进来之前,还在看书。
而李福看着一红一粉两道身影走进来,只觉这件大红色胡服衬得宇文修多罗极为明艳耀目,如
天边绚烂的晚霞,令天地失色,又如夏日鲜艳的玫瑰,让其他花朵皆黯然。
一时间,他竟怔愣了片刻。只是他巧妙地掩藏起了这样的情绪,淡淡地问道:“你们来找我,是有何事?”
新城公主笑着道:“方才我与十三嫂说好一同去城郊的马场,我要教十三嫂骑马。十三兄,你跟我们一起去罢。”
闻得此言,李福却疑惑地问道:“二十一娘④,你的骑术可还是你十三嫂教的,怎得你如今要反过来教她?”
宇文修多罗只得答道:“禀大王,妾自两年前摔下石阶失忆后,便不记得该如何骑马了。”
这样的话,对李福来说,自然难以置信——当年宇文修多罗的骑术在长安贵女中无人可比,名声远播,可是如今她却说,自己连马背都上不了了。
他的眼眸瞪大了片刻,却很快接受了这件事,应了她们的请求:“好,待本王更衣后就跟你们一同去。”
听到这话,新城公主与宇文修多罗一同给李福道了谢,新城公主的面上更是堆满了笑意,直让宇文修多罗觉得她此时如同捡到了金子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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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架马车自赵王府正门驶出,李福身着轻便的窄袖圆领袍常服,骑在白马上,身姿挺拔,却比诗中银鞍白马度春风的五陵年少多了内敛深沉。
宇文修多罗揭起马车的帘子,就看到了李福潇洒的背影,有一瞬间,她觉得这样的背影仿佛是夜空中的高山皓月一般。
“十三嫂,我说得没错罢。”新城公主促狭地眨了眨眼,不遗余力地夸赞着自家兄长:“当初十三兄纵马上街时,可引得不少女郎沿街看着,说十三兄英姿飒爽,极为俊美。”
直将李福说得如诗中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少年郎君一般。只听新城公主又接着道:“虽然如此,但十三兄对女郎向来冷淡,从不去平康坊那样的地方不说,更是从不肯让女郎近身,杨太妃这几年可是急坏了,不知相看多少个闺秀,十三兄都不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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