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官精致明媚,心肠倒是热乎,他俗到只能用“面冷心热”四个字形容。
他本身性子淡,面冷心也冷,大家都说他不好接触,头一回见到与自己性格完全相反的人,自然充满了好奇,也自然而然被吸引。
两人踏上站台,一辆公交正好驶来,车子四平八稳停在面前,车门哼哧一声打开,周围的学生一窝蜂涌上去。
赵云锦一时没注意,让左右两边的人夹着胳膊往前挤,她细皮嫩肉一身,乍然一下像是被人使劲儿箍住,双臂疼得不像自己的。
她费尽一身力扭动身子想要退出去,可周围学生全然失了心智般使她动弹不得。
地上一个又一个鞋印,她连落脚都小心翼翼,生怕踩着碰着谁,身后还有人在挤着,碰巧左腿悬浮地面,一个踉跄,身子不受控制地往一旁倒去。
惊呼声还未溢出唇齿,忽然一只宽大的手掌钳住她的手臂,猛然使力,竟在挪不开身的人群里将她活生生拽起来。
赵云锦还没回神,失魂落魄地被人扶着肩膀钻入车厢。车厢内仍旧脚踩着脚,人挤着人,可身旁的那人却轻而易举地找到着力点,将她的手牢牢扣上栏杆。
车门轰然关上的一霎那,赵云锦回过神,身旁那人胸膛抵着后背,亲密的相处距离让她感到惊慌,内心极度的不安迫使她身子向前倾。
可哪怕是这样,她仍旧在密闭的多人空间里嗅到了浓郁的果香,沁人心脾的甜橙味。
赵云锦忍不住好奇地扭过头,许白焰稳如泰山地立在身旁,一手牢牢抓住头顶的吊环,目光却放于窗外,安静地眺望远方。
层云散开,细碎的阳光追随车窗,折射成不同形状,赵云锦偷瞄着许白焰走神的双眼,睫毛浓密纤长投下一片阴影,细小的光点在他眼中跳跃,车路颠簸中赵云锦慢慢站直了身体。
许白焰眨眨眼睛回过了神,收回视线时下意识垂眸往旁边看去。
车子遇到一条减速带刹了车,身体惯性前倾。那一瞬间,光影交错,惊呼声四起,许白焰低头只能看见赵云锦眼眸清澈,落落大方地与之对视。
车子颠簸一下过了减速带,沿着大道一路往前开。
车上的人再次站稳了身子,赵云锦仍旧保持着抬头看他的动作,好奇道:“许大哥,你喷香水了吗?好香啊。”
许白焰也注视着她,反问道:“很香?”
“很甜的橙子味,很香。”赵云锦如实回答。
许白焰瞄了眼校服,淡淡道:“我妈喷的。”
“嗯?”赵云锦好奇,“阿姨为什么给你喷女士香水啊?”
“习惯。”许白焰言简意赅,一个字都不愿多说。
赵云锦皱起眉头撇撇嘴,不再自识无趣。
车子一路行至目的地,车内广播里响起一道机械的女声,“实运中学站到了,请到站的乘客拿好自己的随身物品有序下车……”
车门应声而开,四周人群一哄而散,赵云锦和许白焰慢悠悠走在后头,别人是急着来上学的,他们俩倒像市里的领导来视察工作的,不紧不慢。
赵云锦奇怪学霸居然也不怕上课迟到,挪到他身边仰头问他:“你不怕迟到吗?”
许白焰没给她一个眼神,轻描淡写:“不怕。”
“为什么?”赵云锦继续问。
闻言,许白焰将视线转移到她身上,沉甸甸的书包快要压垮她的肩膀,他说:“我不用早读。”
似乎一语惊醒梦中人,赵云锦猛然想起,今天是语文早读,如果被语文老师抓到迟到,一定会让她“死”的很难看!
“许大哥,我先走了!”
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完,人就已经消失在了眼前。
看着赵云锦落荒而逃的身影,许白焰心情忽然畅快许多,不禁露出个淡笑。
她就像一只白兔,欢脱又乖巧,皮肤也如同兔子一般白净细腻。父母将她教得十分礼貌,待人也同样真诚友善。
许白焰因为父母常年转换城市工作,从小到大没什么朋友,也没什么特别的兴趣爱好,回到南城后他才重新体验到“朋友”是种怎样的存在。
邻居的小孩都是很有趣的人,赵云锦同样是个很有趣的人,他应该和这样开朗大方的人做朋友。
许白焰希望能和赵云锦成为朋友,一个能聊得来的好朋友。
——
赵云锦赶到教室时老师还没来,同学们都坐在位置上埋头苦读,只有她的同桌孟语枝悠哉悠哉地喝着大罐酸奶,简直格格不入。
赵云锦从后门溜进去,拉开凳子一屁股坐下,压低声音问孟语枝:“你怎么不早读啊?不怕李老师来教训你啊!”
孟语枝终于盼来了自己的同类——亲亲同桌,撂下牛奶罐子就开始卖惨:“你终于来了!我昨天的数学作业没做完,最后几道题根本看不懂!”
赵云锦低头,那本数学练习册,第12页,有一半白花花,发下来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她拉开书包,翻出练习册第12页,跟孟语枝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同桌看到比自己脸都干净的练习册,垂头丧气地趴在桌上生无可恋地闭上眼睛,“我们数学以后是不是要改物化结合的内容了,我学的跟他讲的怎么不一样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