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逸舟抬起手遮抵在周念头顶挡雨,聊什么呢,说了这么久?
没有,旧同学叙叙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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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一早,周念就自己搭车去了演出场地。
贝贝和蒙西从比较远的地方过来,差不多中午时抵达石城沙滩。
舞台在前一日已经搭好,现场有不少工作人员正在调试设备,下午两点多进行了一场彩排,毕竟是纯公益性质的演出,演出曲目由他们自己定,他们便选了首节奏相对轻快的歌。
彩排完四点多。
姜陆潮发信息,公司临时开会,他要晚点才能过来。
周念和贝贝三人一起去附近的小餐馆吃晚饭。
晚饭时,蒙西说年前去了公司一趟,碰上一脸板正的大老板,本来是个乐天派的中年男人,却是一脸忧愁的模样。后来又去问了红姐,说是公司前一年运转得不太好,资金链出现了一点问题。
贝贝担忧道:别是要倒闭了吧?
周念摇了摇头,希望不是。
贝贝嘴里牛肉面都不香了,别吧,我可喜欢咱们公司了,虽然没什么钱,但是至少没有资本家压迫啊。上次咱们去音乐节碰上的train、eva他们公司多坑你们也知道,一年全国各地跑,钱还只能八二分,不知道多惨咱们公司要是倒闭了,我们还不如去做街头艺人
说着说着,眼看气压就要低下来了,蒙西及时给了他一脑瓜子。
别乌鸦嘴,快吃吧你。
饭馆开着暖气,牛肉面热腾腾的空气漫起,周念全身都热了起来,她脱下外套,挽起衬衫袖口,灯光明晃晃,那串钻石手链璀璨发光,很难不被人注意到。
贝贝手中筷子一顿,啧啧揶揄周念,911送的?进展到哪步了?
周念也看了眼手链,脑海中浮现姜陆潮那句话。
真感谢的话,叫声老公来听听?
她翘起唇角,低着头吃面,什么也没说。
贝贝大为不满,你笑什么啊,这就是恋爱的酸臭味吗?!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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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短,夕阳很快落山。
海浪奔涌拍打着礁石,温度凉了下来,南方沿海冬凉体现在刺骨的湿冷,周念的演出服是长筒靴搭短裙,一阵风吹过大腿上单薄的丝袜,周念打了个冷颤。
上台前,周念捧着一罐热水在后台捂了好久,才将手指恢复灵活。
他们的节目排前,很快就上场了。
乐队表演不在主持人同场舞台上,他们站在那块礁石上,高架起的聚光灯穿透海风,将三道人影照亮。
周念站在麦克风前,哼唱起一段旋律,前调只吉他伴奏,轻轻慢慢,伴随着远航的汽轮声悠扬。很快,贝斯手和鼓手加入音乐,歌声节奏跟着海浪激勇轻快。
初一夜来观看演出的人很多,年轻男女、一家三口皆有,人群熙熙攘攘地围在海滩边界线后。
厝村港口的灯塔遥遥照来时,周念看到了人群中高挑的那抹身影。
和周围裹着厚厚棉衣的观众形成巨大反差。
单衣耳钉,潇洒地抄着口袋倚在树边,唇角勾笑,眸光深深。
周念站在麦克风后弯起了眼眸。
表演结束,三人下到后台。
没有应主办方的晚饭邀约,他们在后台整顿收拾后提前离开。
贝贝要跟蒙西去他家过个大年,准备叫个车直接回去,蒙西问周念要不要搭个顺风车。
周念拢了件褐色毛呢长外套,身后背着琴包,有风吹过,浅棕色发丝晃过身后舞台霓虹,亮晶晶地洒了层光。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贝贝揶揄道,别管她,人家肯定有男朋友接啦!
也是。蒙西笑了下,冲窗外摆了摆手,那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周念想,她都还没跟姜陆潮说一声新年快乐。
也是奇怪,刚刚都在台下看到他了,怎么这么久还没来后台找自己。
周念背着琴包,绕过了观众看台之后寻找姜陆潮的身影,一边在手机上给他发消息,却没有收到回复。
正纳闷,见路边有小波人围聚在某个小摊车旁,其中还有一道身穿警服的身影,走近了才知道刚才是有醉汉在闹事。
摊主是个年迈的婆婆,受了点惊吓,正拉着警察说呢,刚才要不是有那小伙子出来帮忙,他那个拳头都要打在我老太婆的脸上了,哎哟,吓死我了
不知为何,周念有股直觉,阿婆口中说的小伙子就是姜陆潮。
她上前询问那人现在哪里。
警察答,那小伙子没事,就是他帮忙把那醉鬼拎到局子里的,这会正帮忙做笔录呢。
大年初一的夜,水泥路上的白线将沙滩上舞台的喧嚣分割到了世界另一端。
周念背着琴包在派出所外的桥头等候,夜风冷瑟,她将手放进外套口袋,踩着人行道上的方格热身,从左至右踏了三个来回,派出所大门终于打开。
姜陆潮从门后走了出来,冷调白炽灯将他的侧脸照亮,轮廓利落冷硬,还是那副不怕冷的单薄模样,反倒问她,冷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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