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发出去了,未免有些失落,因此他又小心翼翼地加了一句。
“要不你再稍微等等,我保证明天一定给你!”
对方没有回复。
晏清收回手机,慢慢抬起胳膊,从地上艰难爬起,他用纸沾了水,一点一点擦去地上的血。
他回到了床上,钻进被窝里,想好好躺一会儿。
没过多久,温怡买好了晚饭,她提着一袋清江三鲜面,放在了晏清的床头:“这面要趁热吃,凉了容易伤胃。”
晏清从床上坐起:“知道了,我一会儿就把钱转给你,谢谢温怡姐姐。”
“不用,是你项戎哥哥买的。”温怡安抚道。
晏清一惊:“项戎哥哥来医院了?”
“是啊,江策陪他一起来的,”温怡不解,“他没给你说吗?”
晏清摇了摇头。
“可能他不想让你知道吧,”温怡说,“项戎那人就这样,什么事都喜欢自己硬扛。”
晏清听得一头雾水:“项戎哥哥怎么了?”
“他被江策逼着来医院看心理医生了。”
心理医生?
晏清更是云里雾里:“项戎哥哥心理有问题?”
温怡帮他把面铺在碗里:“不太清楚,听江策说是有个心结一直没打开,工作都干不下去了。”
晏清只知道项戎不想干了,却没想到原因竟是如此。
沉思了片刻,问:“既然这面是项戎哥哥买的,他不会已经知道我住院了吧。”
“那倒没有,他以为你在护士台呢,只是让我把面带给你,”温怡取出一次性筷子,递给晏清,“你快吃吧,不然一会儿面都坨了,我还要照顾其他房的病人,得先走了。”
说着,温怡刚要转身,晏清在后喊了一声:“温怡姐姐!”
温怡止步,回过头。
晏清轻声说:“你知道心理科室在几栋几层吗?”
这顿饭吃得没心情,三下五除二解决后,晏清脱去病服,换成了自己的毛衣,他从住院部来到门诊部,从肿瘤科走至心理科,找了很久,才终于在一间还未下班的心理诊室门口瞧见了江策。
“江策哥哥!”他老远喊了一声,喊完才觉得声音大了些,立马捂住了嘴。
江策一回头,看他的反应有些想笑,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下班了,小护士?”江策打趣一声。
晏清小跑过去,点了点头,环顾一周后没发现项戎:“项戎哥哥呢?”
江策一指门内:“刚进去,医生正问话呢。”
晏清“哦”了一声。
江策倚靠在墙上,随口问:“晚饭好吃吗?”
“好吃。”晏清说。
“那就行,”江策环抱双臂,“戎哥特地给你点了个大份的。”
“……”
晏清想起之前每次吃饭,项戎都嫌弃自己吃得少。
“项戎哥哥他,生病了?” 晏清把注意力放在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上。
江策点头,很快又摇头:“算是吧。”
晏清看着面前关闭的门,好像能看到坐在里面的项戎:“他怎么了?”
平日里一向吊儿郎当的江策此刻也没了风趣,他一筹莫展,神情正经又严肃。
这让晏清觉得事情不小。
江策斟酌了少倾:“我不知道该不该给你讲,或许戎哥不想让别人知道,这是他的心结。”
晏清说得平淡:“温怡姐姐说他就是个爱逞强的人,如果他一直硬扛下去,他的心结又怎么能解开呢?”
江策斜眼看他,似乎认为有点道理。
“你是也想帮他吗?”
晏清停住了。
五里街角楼的炎炎烈火,慎江大桥下的粼粼碧波,这些在凋零前痛苦而难耐的时刻,是那名少年带来了昙花般的璀璨,那些置生死于度外,勾勒美好心愿的瞬间,有阴晴,有风月,它们并非虚无缥缈,它们因项戎的存在变得唾手可得。
晏清看向江策,诚挚地点着头。
“项戎哥哥是个消防员,救过包括我在内的那么多人,我一直都欠他一个人情,这次就换我去救他,不管结果成不成,我都想试一试。”
“好,既然你都说了,那我也不怕戎哥会知道了,”江策泄了半身力,“你这小护士还挺有道德感的嘛。”
晏清白了他一眼:“你就正经不过三秒。”
江策拉着晏清坐在长廊上的椅子:“你有没有发现戎哥有点恐高?”
晏清第一次去消防站找项戎时,便察觉他一直远离走廊的窗沿,这一点晏清注意到了。
“观察得还挺细致,”江策揶揄说,“那你知道戎哥为什么一直想帮你完成愿望吗?”
这一点晏清没有头绪,江策也知道他答不上,便挑明了。
“项戎曾经认识一人,她曾一度活不下去,那时心理医生给出的建议就是希望患者家属可以带她写下愿望并逐一完成,通过发现生活中的美好治疗心病,于是项戎谨记这个办法,只可惜办法没用上,他还患上了恐高,因此他决定退出消防中队,但那天在角楼发现你后,他为了让你彻底消除自杀的念头,才选择帮你实现心愿,你是他职业生涯里最后一名被困者,他也一直在以他的方式去救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