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只是静默了一会儿,而后仿佛没听到宁徽那句话似的,自顾着道:它很漂亮,是成亲前我特地为夫君准备的,不看看吗?
此刻,饶是文雪音表现得再人畜无害,宁徽也无法相信这是一个被母族逼过来嫁给他的可怜女子。
宁徽松了手,文雪音感觉到自己脖子上一松,而后便将那个漂亮精致的盒子托起来递到宁徽面前。
打开看看。她说。
宁徽眯着眼,伸手拨开了盒子上面的锁,掀开盖子。
里面放着一枚小巧的鸟笼,应当是纯金打造,折出四周的灯火,熠熠生光。
宁徽冷峻的眉目扫过文雪音的神色,她眼含期待,似乎在等他说一句喜欢。
他轻松勾起那个笼子,外形精致漂亮,却没有门锁,似乎只是个摆着看的小玩意,并无什么实质之用。
你的意思是在说本将是你文家的笼中之物了?
宁徽冷笑一声,反手便将那个小金笼丢了出去,文雪音浑身一颤,手中的木盒也掉下来滚到了脚边。
纯金的,笼身又细,被宁徽这么一摔就断了两根柱子,文雪音瞧着,目光渐渐幽怨起来。
那是我特地找人做的。她拧眉,自带的闲愁因此散了几分,转为鲜明的恼意,看着倒是比方才要生动许多。
宁徽面无表情地等着她还能再做出些什么,可这位娇贵人恼了就那么一会儿,忽又不恼了,眉心平缓展开,莞尔轻笑:无妨,来日,送夫君一个更大的。
第11章
送笼子是文雪音的什么癖好,宁徽不知,许是京中贵女都如此。
不过这个女人胆子但是很大,这样也能泰然自若,只是不知......
夫君,合衾酒还没有饮。文雪音又软软问了一声,歪着脑袋询问他的意思。
寻常女子,成亲当夜会如她这般一口一个夫君地叫着吗?难道不是羞赧不能言,亦或是怯怯地害怕?
难道他不在京中这十年,风气已然这般开放?
不就是喝个酒,宁徽犹犹豫豫地在干什么?文雪音等了等没等到动静,蹙眉决定自己动作。
丫鬟将装着玉酿的银壶放在桌上,文雪音起身握住银壶,泠泠酒水倾泻而出,斟满了两个杯子。
过来。她道,口吻那样坚定而自然,叫宁徽都为之一愣,这是在叫他?
紧跟着,她乌黑俏丽的杏目抬起,勾着眼角看他,显然是在叫他了。
宁徽压着喉间的热意,暗觉自己好像不应计较这些细枝末节,便应声走了过去,拿起了其中一盏酒杯,才道:你我的婚事,想来都非你我情愿,又何必如此......
话没说完,他便清楚看见文雪音眸光一颤,含上几分泪光。
她点了点头,是的,文家不要我了,将军觉得我无用,也是情理之中。
一句话将宁徽后面想说的堵了个彻彻底底。
他忍不住道:文家究竟为何要让你嫁过来?
他含着审视的目光,不错过文雪音眼中的一点细微变化,想听听这位贵女能拿出什么理由来搪塞他。
灯火扑朔,文雪音十指柔荑捻玩着银杯,缓缓开口:丞相夫人容不下我,她想让我死。
将军以为,那日的帕子,是我刻意为之的把戏吗?文雪音抬眸与宁徽对视,我阿娘留给我的很多东西都被她烧掉了,帕子不能再丢了。
女人说话的声音透着些微的发颤,像是明明很委屈,却又不肯轻易示人。
她觉得横竖我身子差,又素闻将军秉性暴戾,断定了我嫁过来便活不长久。我却觉得在将军府比在相府要安心许多,至少我今后可以安心吃饭,安心睡觉,不用提防时时有人要害我。
宁徽呼吸一顿,夜间席上文卓只在无人的时候跟他嘱咐过一句长女自幼受宠,性子娇纵,希望不要苛待她,怎么话从文雪音口中说出又是不同?
将军不愿同我饮合衾酒,不愿认我吗?文雪音趴伏于桌面,小心翼翼地望着他,那模样委屈得好像宁徽说一句不认她,她就马上能哭出来一样。
其中究竟是什么原因,以后可以慢慢查,眼下倒也不必因为这一杯酒绕那么多弯。
宁徽抬手,正要将杯子里的酒酿饮下,腰间一轻,文雪音一把抱住了他。
她个头只在他胸口,一手扯着宁徽抬起的袖子摇头:合衾酒不是这样喝的。
她身上那股熟悉的幽香又萦绕在宁徽鼻尖,和那帕子上的味道一样,幽香淡淡,却格外缠人。
宁徽蹙眉没有说话,视线沉沉地压了下来。
要这样。文雪音使了几分力气将宁徽的身子往下拉了拉,可是她哪里拉得动宁徽,最后还是宁徽迫于无奈迁就,弯了弯身子。
于是文雪音这才将手臂搭上宁徽的臂弯,饮下自己杯中的酒。
她是喝完了,宁徽却有些不大方便,他已然弯了身,总不能再低头屈就,于是宁徽当即果断地伸手一揽,托着文雪音细若无骨的腰肢抱了起来,这才抿了那口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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