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子扬大着胆子,竟用指尖轻轻点了下烛九阴的脑袋。
你这孩子胆子这么大......周启尊拧眉心。
它......段子扬顿了顿,我虽然怕蛇,但它好像不可怕呢。
他一句话,在场三人全愣了。
白亭亭或许是开了某门子邪窍,竟百天以来头一遭,在周启尊怀里笑出了声。
后来,周启尊专门问过张决明,问良玊重生后,还会不会有前世的记忆。
张决明说绝对不会。
乾坤轮颠倒命格,让一切从头来过,良玊的生命重来,是断然不会记得郭崇晖的。
而郭崇晖唯独留下一片逆鳞在人间,填补段子扬的伤口,他自己则神形俱灭,彻底不复存在。
但尚未睁眼的小烛龙与段子扬之间那分古怪的亲昵又要如何解释?
只说世间之事,难以揣踱,总有些什么,兴许毫无意义,又兴许莫名其妙善恶到头终有报,缘分却从来不知何起,仅此罢了。
作者有话说:
生怕有的朋友嗑cp,嗑出什么不好的想法。我要很认真地说一下。
不存在理所应当的堕落,做坏事从来没有正当的。这点要摘清楚。郭崇晖的线是惨,但他杀了很多人,伤害无辜,不可能he。想必那些恶意伤害过烛九阴的人,人生也不是he。
第149章 他在她梦里
你爱上凡人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他是人,你是龙,你们寿数不同,很快就要生离死别。二叔知道你受了委屈,但事已至此,你总要学着放下。
离开龙族的时候,郭恒这样对她说。
郭青璇明白。
她从一开始就明白。从她对雷东阳动心,答应和他在一起那天就明白。就算雷东阳没有遭遇意外,凡人一辈子,他们也只有几十年可过。
而相比之下,龙的生命过分漫长,甚至可达千万年之久,她总要很快失去这个人。
她明白的。但明白有什么用?她就是放不下。她无论如何也不愿意。
我真想再见见你。郭青璇拿起胸前的逆鳞,轻声说。
离开大荒的时候,她曾赠与雷东阳的这片逆鳞莫名其妙发光了。大荒秘境,上古圣灵,郭青璇摸不准这算什么兆头。
她心里总揣着份忐忑的希望,她问郭恒,郭恒也说不出所以然。
最后的神祗之音还在耳畔回响:命由己造,相由心生。姻缘结果,周而复始。
这话郭青璇参不透。放下逆鳞,将它重新贴着心口揣好,郭青璇又去了公主岭。
这大半年来,郭青璇将郭小彤那兔子打发去了赶尸族。
郭小彤修行尚幼,尚未体会这世间滋味,让她跟着林眷一起办阎罗殿的差,多走脚,多见闻,尝一尝人间的酸甜苦辣,对她大有好处。
于是,没有郭小彤在身边聒噪,郭青璇得了清闲,便孤身一人,走过了不少地方,尤其去些边境,大多是雷东阳以前执行任务的危险境地。
她想看看,想多走一走那人踏过的土地。而公主岭是雷东阳的家乡,还有赵婷在,郭青璇更是格外去得多。
入夜的乡下平静温柔,郭青璇坐在窗边,一只手撑着下巴,抬眼看漫天星星,在愣神。
她下午去过精神病院,见到了马博远那个可怜的,会画画的少年。
当初和张决明他们一起离开吉首时,郭青璇记得他被煞气伤了半条魂魄,痴疯得厉害,谁也不认得,什么也不知道。就连郭恒也说,这孩子永远不会好了。
他的确不可能康复。不过今天郭青璇去看他,竟惊讶地发现,他又开始画画了。
可惜画得很差。郭青璇见他时,他正拿着一支铅笔,垂头倚在墙角,地面搁了张白纸,他就在那张白纸上乱涂瞎画。
郭青璇愣了很久,不由得想着未来有一天,马博远还有没有可能重新画出一幅夕阳来?
郭青璇还听说,当时那个女乞丐死了。
不知道怎么死的。她是冬天死的,在很冷的时候。村里人说,她竟然还怀着一个孩子。孩子自然是个不知来历的死娃娃。女乞丐照旧穿着那件破棉袄,和她腹中的孩子一起,永远蜷缩身体,死在某个不起眼的小巷口。
郭青璇只要想一想这些事,心里就像多了一潭水。静水,撩不起什么波澜,却微微地热着,无声煎熬着。
她在窗边坐太久了,等风几乎将屋子吹透,郭青璇才关上窗户,不再看星星。
青璇。赵婷端着一盘洗好的水果走进屋,将果盘放到窗台上。
她瞧着郭青璇打量两眼,心底叹口气。
这是郭青璇这个月第二次过来了。
赵婷是喜欢郭青璇的,虽说她仍旧糊涂妖魔鬼怪那些事,但对于郭青璇,她的爱惜太多。
她既心疼,也认命是雷东阳没有福气,是她自己没有福气。
比起将郭青璇牵绊在这里,总是闷闷不乐地想念一个死去的人,赵婷更希望她能走出来,面对新的生活。
郭青璇还年轻。她年老了,要用残生去思念自己的儿子,可郭青璇不该。郭青璇还有千百年的日子,该过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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