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存的一丝希望破灭,祝闻语望着眼前高不可越的宫门,红了眼眶。
美人盈盈落泪的模样,让齐成心中生出了几分不知味,他无声的叹了口气,低声道:郡主,莫哭了,新帝虽已登基,但下令将这宫中的前朝之物全部更换翻新,里面还没修缮完,所以如今只有皇后娘娘住着,皇上他......还住在外郊的练兵场。
言尽于此,郡主多保重。语罢,朝着祝闻语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满是灰烬的深渊再度燃起了一缕火光,祝闻语抹了抹眼睛,感激的看了眼齐成远去的背景,不顾风度,提着裙摆向马车跑去,声音激动的有些发颤:春锦,快,我们去练兵场。
不比皇宫,练兵场设在锦阳城边界的远郊,加之先前耽搁了许久,等到了她们练兵场外时,天上的金乌已经没了大半,昏黄染上了半边天。
此时确定了谢晏词就在那练兵场中间的帐子里,祝闻语紧张的手心布满了细密的冷汗,许久,终于狠心下了马车,听着场内将士整齐划一的口号声,祝闻语的呼吸又急促了几分,连脚步都觉得有些轻飘。
北齐军大都是非京城户籍,这的将士多半都是不认识祝闻语的,天色愈发临近傍晚,见入口处几个坐着插科打诨的士兵看了过来,祝闻语也顾不得扭捏,走上前先一步开口:几位军爷,民女名叫祝闻语,有要事要承见皇上,还请军爷帮忙通报一声。
那几个士兵面面相觑,又反复打量了她几眼,只觉面前女子风姿绰约,端看一眼便知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儿。
姑娘在此等候,我去通报一声。兴许是把祝闻语当成了当朝哪家贵族的女儿,怕真是误了正事,一个士兵思索过后起身朝着练兵场内走去。
祝闻语堪堪松了口气,那股子心慌减轻了几分。
中军帐里,炉火烧的极旺,烘的屋内更甚春日般和煦,火光照在顶上,将整个帐中的摆设都映的辉煌夺目。
身着黑底软甲的男子双腿搭在帅案上,软甲的左肩带着金色的蟠龙纹饰,一直辗转蔓延到腰间,那双寒玉般骨节分明的手转动着那枚传国玉玺,稍许,像是厌了,随意的动了动手指扔回案上。
上好的蓝田玉碰撞间发出的声音让下座的玄衣男子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千百年来无数人趋之若鹜的权利象征,此时就在那人手里被视作垃圾一样扔来扔去,他咳了咳开口:晏......皇上,这玉玺您不能稍微轻拿轻放一点吗......
谢晏词侧目,又往后靠了靠,戏谑道:你心疼?送你?
曹裕自小跟着谢晏词一起长大,后来又成了战场上交过命的兄弟,即便谢晏词如今称了帝,曹裕在他面前也向来不忌讳什么,被这一句话哽住,连连摆手,讪讪道:我哪敢。
谢晏词嗤笑一声收回视线,轻描淡写的开口:天下是朕的天下,不是这个死物的。那话张狂,偏偏从谢晏词口中说出,曹裕便觉得极对。
摸了摸鼻子,话题便被转移了过去,曹裕一口气干了半杯茶,问道:你打算何时回宫去,你如今已经做了皇上,成日住在这练兵场像什么话,再说,你还记得你是有皇后的人吗。说到后半,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接话:昨夜皇后去了荣王府,你知道的吧。
谢晏词垂着眼眉把玩着一只玉杯,侧颜越发俊朗清冷,漠然道:朕为何要知道。
曹裕又道:别扯了,要是没有你的默许,谁敢做那档子事,不是我说......
曹裕的话刚说了一半,帐外便传来士兵的通报声,得到应允,那士兵走进帐中单膝下跪,冲着谢晏词道:启禀陛下,练兵场外有一女子求见,说她叫祝闻语,是否要带她前来觐见。
帐中顿然陷入一片沉寂。
还是曹裕先回过神,一股脑干掉了剩下的半杯茶,傻愣愣的开口:祝闻语,哪个祝闻语。
那士兵视线慌乱,不知如何作答,只能支支吾吾的道:这,这,属下也不知。
这京中还有几个祝闻语。谢晏词不知何时已经坐直了身子,面上虽是一贯的冷静自持,只是握住杯子的手却已然用力到青筋崩起,半晌,冷冰冰的抛出两个字。
不见。
帐中此时的气氛太过骇人,得到回答后,那士兵一刻不停的退了出去。
想起末将帐中还有点事,就也先退下了。谢晏词此时脸色阴沉的可以结冰,曹裕也不敢留在这触他的霉头,干笑两声,跟着那士兵后脚一同离开了。
咔的一声,那枚西域进贡价值连城的和田玉杯便碎在了谢晏词手里,细小的碎片在掌心里划出几道血痕,有的甚至扎进了肉里,可那人却似不知痛般的越握越紧。
此时营外,天色又灰暗了几分,祝闻语正焦急的踱步着,终于在探首间看到了先前进去的士兵身影,她急忙迎了上去,带着礼貌的笑容问道:军爷,可以带我去见皇上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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