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尔如梦初醒,猛地抽回手,背过身欲盖弥彰转移话题:“外面谁啊?”
贺让骁说:“夏池也。周老板的客人。”
程尔知道是谁了,先一步打开门跑出去,下楼时碰见周寄瞧着她笑。
“你们没开空调么,脸怎么红成这样?”
程尔没敢说话,钻进小厨房帮阿姨端菜盛饭。
吃完慌慌张张回了学校。
晚自习刚下,贺让骁几乎卡着点打来电话。
教室闹哄哄,黄彬站在讲台没走,程尔抱着电话往外跑,风从耳边擦过,喧闹声变得模糊。
她躲在暗处按下接听,声音有点喘。
那头愣了几秒钟,问她:“干什么坏事呢?”
程尔一下就想起摸他喉结。
心脏咚咚跳得很大声,贴着的手机的耳朵过电般发麻,她吸了口气望着一点,“你还在周寄那儿吗?”
怕他听出想见他的端倪,又说:“今天发了试卷,改错题要下周交,还有竞赛题讲了两道特别有意思的题目,你发我的那道题,我也找出6种解法……”
她絮絮叨叨的,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废话。
“我给你把试卷和笔记送过去。”
贺让骁笑着,他那头很吵,程尔一时分不清他在哪里,一道男声突兀的响起,像是周寄又不像。
很快,他那头安静了,“今晚有事,不行。”
“你去巢了吗?”她惊讶眨眼。
贺让骁说:“不是要帮我考京北吗,这么快就开始策反我?”
程尔怔了下,眼里雀跃一下要涌出来了。
那头有人叫他名字,他应了声,压低声说了句便挂了。
“今天没人陪你回家,到家发个消息。”
*
周寄带贺让骁见了几个人。
这几个人对泡芙很感兴趣。
一整晚抽烟喝酒,烟雾缭绕,身上都快熏出味,他内心里是嫌弃的。
但他不能像对周寄那样,摘了烟按烟灰缸叫他们别抽。
他又联想到程尔。
打完电话进来,那种抵触的心思更甚,而且这么多天等程尔一起回家,突然放她一个人回家,心里总有些不安。
他按亮手机看了眼时间,跟周寄打了声招呼,就溜了。
周寄信息追问他:“你干嘛呢,谈一半就跑了,你是主策还是我是啊。你让我怎么聊。”
他手指搭在键盘上,懒懒回复。
忽然——
他停下脚步声,清晰的说话声在春荫街显得突兀,伴随着什么东西撞在墙上,发出的强烈碰撞声。
“妹妹我劝你老实点,哥这几个刀不长眼,万一失手碰到你漂亮脸蛋。”
贺让骁将手机关成静音,快步隐匿在暗处,贴着墙根往前。
说话声越来越近,起起落落的,他听见好几个男人说话,却没听见程尔出声。
“我知道你是学生,但是妹妹,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就算现在报警我也是那句话,程淮山他妈必须还钱。”
“妹妹,你要不说实话,今晚我们就在这儿耗着你说为止。”
少女被大力推搡着,影子在地上晃动,轮廓清晰可见。
贺让骁边往前挪,悄悄剥掉书包丢在墙角,脚踩着暗处一点点挪过去。
这种帮人要黑账的他见过,也深知他们手段多脏。
他脚尖碰到点东西,低头看清后,狠狠一脚踹翻。
“砰——”的碎裂声,一筐酒瓶子滚了出去。
话音戛然而止。
几个酒瓶子飞到他们前面,炸开。
程尔还没反应过来,胳膊被一股大力拽到了身后,鼻尖碰到熟悉的香味,视线被少年如山巅的脊背挡得严实。
他像是一束光,撕开的黑暗的缝隙,强行闯入将她照亮。
单刀入马的脊背,让她充满了安全感。
“贺让骁,你小心。”程尔急急出口。
要账的男人看着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少年,手里抄着半截酒瓶,一副要跟他拼命的样子,足足惊了几秒钟。
紧紧握锋利的酒瓶,指节用力到泛着青白,手背绷起条条青筋。
“你他吗谁,少管闲事。”
要账的人手里旋转着瑞士军刀,锋利的刀片闪着银白的光,挺吓人。
但贺让骁丝毫惧怕,脊背反而挺得更直,将反手将她按身后,冷沉目光迎着他们,语调偏又倨傲痞气。
“——我管定了。”
偏冷的声音具有威胁人的本事。
很快,春荫街被喧嚣的警鸣声吵醒。
要账的人没想到被一个学生唬住,恼羞成怒想要收拾他,下一秒警鸣声堵住了路口。
要黑账的人也不怎么干净,收起刀转身就往外跑,贺让骁护着程尔一动不动,
直到那群人消失在巷子口,手里的酒瓶才重重丢在地上,发出清脆碎裂声。
程尔吓坏了,“刚刚多危险,你跑来干什么?”
贺让骁垂眸看她红红的眼睛,“啧”了一声,“我帮你,还错了?”
程尔就是害怕,后怕如果警察没有及时赶到,万一那些人动手怎么办。
“没有错。”
贺让骁弯下腰,头低了点,眼睛漆黑,专门盯着她的脸看,“既然没错,你还凶我?”
程尔呼吸一滞,看着他眼睛颤了颤,“没有凶你。”
“没有凶,就是不高兴。”贺让骁说,“我好亏啊。”
程尔心绪还没平静,面对他的再三控诉,反应迟钝了几秒,“我是担心。”
贺让骁深深看了她一眼,似乎在确认这句话的真实性。
“担心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啊?”
程尔垫脚,在他诧异中摸他头,“贺让骁你好勇敢啊,下次不许了。”
“……”啧,还是摸猫。
贺让骁和程尔去派出所走了一趟,再回春荫街夜深了。
四周恢复了宁静,虫子不知道躲在哪片草丛叫得格外欢快。
走过之前的那块地方,程尔下意识朝贺让骁身边靠,他虽然没说话,但薄唇却满意勾了下。
贺让骁送她到家门口,单手插兜靠着墙壁,他的手机一直在响,他拿出来看一眼,没管又塞口袋。
两个人挨得近,不用回头看,也能感知到他的视线在身上,很热。
程尔扶着门,指尖轻轻在门板上抠着,稍显紧张,“贺让骁,你喝可乐吗?”
贺让骁温吞拉起眼尾,视线相对,眼底的趣味很浓。
时间静了静,仿佛停止了。
程尔的心跳却很快,她不知道贺让骁会不会同意,或者会不会瞎想,从他想一束光劈开黑暗将她护在身后,她就想这么做了。
“嗯,喝——”
贺让骁靠在门边,打量着与他格局一样却又充满不一样气息的房间,空荡荡的房子一眼能看到底。
不过陈设无几的房子里,到处充满了程尔生活的鲜活痕迹。
餐桌上摆放着一叠比赛资料,像是还没来级的收,他瞥了一眼随手放的笔,手机忽然响了。
他按下接听,边说话,空着的手接程尔递来的……牛奶。
她没松,他也没松手。
他从通话分心垂眸看她,顿住了,电话里传来声音:“让让,让让,贺让骁,你他吗再不来我就要死了。”
贺让骁吞咽下,对电话里的人说:“随便聊。”
程尔的声音几乎接着他尾音发出,有点急切:“我家没有可乐了。”
按灭了电话,注意力全放到牛奶上,一人抓着一端,气氛莫名暧昧。
贺让骁缓慢眨了下眼,眼神在问什么意思。
程尔抬起乌黑眼睛看他,干净诚恳地看他,
“你今晚能不能别走,我明天买给你喝。”
作者有话说:
你钓我,我钓你,爱情甜甜又蜜蜜。
喜提开启同住屋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