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性别的概念根深蒂固,看着一茶几乱七八糟的,说:“不知道你爱吃什么。”
宋知音故意打量他道:“讨好得有点明显了。”
赵旭宁就是还惦记着昨晚的事情,说:“我怕你生气。”
风吹草动,他精神就高度紧张,唯恐路被堵死。
宋知音做作地哼一声说:“我有这么小气吗?”
她其实很少表现得这么可爱,平常都很成熟稳重,那或许是只有自己才能看到的另一面,独属于的感觉叫赵旭宁心安。
他道:“中午想吃什么?”
宋知音铿锵有力道:“沙县小吃。”
暧昧的旖旎被击碎,就好像从时装周的秀台上跳跃到村里的大戏台上。
赵旭宁有点想笑,点点头说:“行啊。”
宋知音突然双手交握,略带撒娇说:“二中门口那家。”
千里迢迢去吃炒泡面,也要遇上对的人才可以。
赵旭宁庆幸于自己周日下午没排课的明智之选,手轻轻掠过她的发顶说:“好。”
宋知音心想他说话真好听,尤其是下课后的那一点沙哑,忍不住道:“你给我唱首歌行吗?”
赵旭宁清清嗓子说:“行。”
他拿上钥匙,把门窗关好后下楼发动车。
宋知音坐在副驾驶系好安全带,兴致勃勃道:“开始吧开始吧。”
赵旭宁陡然压力大起来,结果起个调头一句就破音。
但他参加过大大小小的演出不知道多少,假装没有失误接着唱。
宋知音也想忽略这件事,但莫名憋不住。
她肩膀一抖一抖的越来越不像话,捏着拳头说:“对不起。”
话音刚落,笑声再也克制不住。
赵旭宁本来没觉得有什么,被她一带,自己也笑起来。
他都不知道说点什么好,无奈又无语。
但宋知音觉得有点失礼,迫使自己镇定下来,看着他脸色道:“我不是故意的。”
赵旭宁同样语气道:“我有这么小气吗?”
宋知音心情更佳,心想周末真是美好。
她头靠在车窗上,双手抱臂,双眼微合。
赵旭宁还以为她是晕车,说:“吃话梅吗?”
宋知音现在是千锤百炼的人,不像十几岁那阵子,到学校就没出息的哇啦啦吐。
她眼睛瞪圆说:“丢脸的事不许提。”
赵旭宁老实的双唇紧贴,等车停稳后才说:“吃完饭要不要进学校看看?”
提起这个宋知音还委屈呢,说:“上高中就不让我进去了。”
她高考后来拜访老师,被保安疾言厉色拒之门外,不知道的以为是什么不法分子。
赵旭宁看她不大服气的样子,好笑道:“你认识郑文强吗?”
有点熟悉,当年二中的学子如云,但大家好像都能混个脸熟。
宋知音思索片刻道:“啊,逆袭那位。”
形容得也准确,毕竟初三时候能从年级吊车尾挤进前五十,可是很不容易。
赵旭宁点头说:“他在这儿上班,等下打个电话让他跟门卫讲一下就行。”
宋知音想起来他们以前常在一起打篮球,不由得望向二中的招牌。
时日久远,十来年前的事情大半模糊,可站在此地空气里好像有熟悉的味道。
略带一点阳光的炙热和喧嚣,回忆好像都变得灼人。
四周只有些悄无声息的变化,乍一看仿佛和从前差不多,仔细瞧已经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们不过是这所学校的过客,它承载一届又一届的学生,最后留下的全是虚无缥缈。
宋知音忽然很感慨,又觉得神奇。
她从没想过自己重返此地,居然是跟赵旭宁一起,两个人甚至处于一种她原来期待的关系里。
以至于她生出不安的感觉,扭过头道:“赵旭宁,你讲句话。”
发表感言吗?赵旭宁还以为要站在操场里才开始。
他并非善于言辞的人,欲言又止,连一个字都没能讲出来。
宋知音心想男人真是不能要求太高,扯扯他的衣角说:“夸夸我。”
赵旭宁好笑道:“母校都以你为荣了,还需要夸?”
当年市二中在中考前十中拿下七位,横幅恨不得贴到竞争学校的门口,人人都看得见。
宋知音一下子觉得对他的要求还是可以再高一点的,推着他说:“我只惦记着母校门口的沙县小吃。”
赵旭宁的体格,不过是迁就她而已。
一瞬间,他以为自己还穿着校服,像那些青春校园片里演的那样,和喜欢的人打闹。
唯一的区别是里头的主角肯定不会吃沙县小吃的,他们最次也得来个肯德基,毕竟要打广告呢。
作者有话说:
晚上见。
ps:不知道大家会不会有那种某一个时刻,有种特别熟悉的感觉,甚至能准确的想起过去的某一个画面来。
第35章 不可能
只是宋知音心心念念的炒泡面, 跟记忆中的味道相去甚远。
她吃到一半就感觉油堵在喉咙口,一言难尽道:“不应该啊。”
倒是赵旭宁不意外,毕竟回忆会美化, 说:“吃不下别硬吃。”
宋知音具有多数人的传统美德,喝一口水道:“我可以的。”
她眉头都不皱往下咽, 吃完说:“我小时候都这么吃西红柿。”
她不爱吃,她妈爱做,做了还得逼她吃,切老大一块,有两次她都觉得自己会被噎死。
可越是这样, 大人越要强迫, 好像挑食是什么不治会死的大毛病。
赵旭宁心想这太危险, 呛到可不是闹着玩的,他道:“我有个大学同学, 就是卡到花生进icu了。”
几率很低, 又专挑无心人。
听上去很吓人, 宋知音道:“李瑞博以前要是躺着喝水, 会被我骂。”
外甥都这样叫人操心,等做家长的时候还不知道要花多少心思。
赵旭宁小时候也喜欢躺着喝,还干过含着糖睡觉的事情。
现在想来,能长大真是不容易,他道:“越大胆子越小。”
宋知音忽有种被点到的感觉,以为他是在说自己。
她其实有件事一直想问,但很怕打破此刻的平衡,犹犹豫豫没办法张嘴。
所谓得到, 其实也有失去的隐忧, 她想想猛地站起来说:“走吗?”
吓赵旭宁一跳。
他扫码付钱, 拿上水朝外张望说:“太阳还挺大的。”
天气渐凉,中午才是出门的好时间,树影婆娑起舞,二中的操场边种着高大的棕榈树。
宋知音拍着树道:“以前是不是没这么高?”
仿佛吧,毕竟树没有限制性,不像人十来岁的时候就定住了。
赵旭宁眯着眼抬头道:“以前不是这种树吧?”
什么记忆力,宋知音信誓旦旦道:“这树还是我大哥种的。”
他们这一辈的堂兄弟姐妹们,全在二中就读,二十几年前操场上都是土,连水沟也是学生们自己挖的。
不像现在的小朋友,值日都要家长轮流来。
她还替堂姐去过学校一次,心想怎么念书的是自己,到工作还是跑不掉。
赵旭宁有点怀疑,说:“你哥不就高我们两届吗?”
他见过宋明杰不止一次。
宋知音知道他是误会,说:“我大伯的儿子。”
又道:“我只会管宋明杰叫哥。”
乍一听没区别,又仿佛语气都不一样。
赵旭宁也是有妹妹的人,仿佛自己跟前的是赵如静,他道:“从小就叫吗?”
宋知音理直气壮道:“有一年我掉鱼塘里,他把我救上来,才开始叫的。”
原来都是连名带姓的,很不服气的样子。
赵旭宁还知道她小时候骨折过三次,扶着额头道:“你到底有多调皮。”
小孩子乖乖巧巧的才是少数,宋知音笑得眉眼弯弯说:“超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