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岁,乍一听有点稳重,朋友丙愣了一下才说:“还真有。”
什么人啊,朋友甲嘲笑道:“一百以内的加减法,还算半天。”
朋友丙反唇相讥,想起今天的主人翁来,说:“学霸在这坐着呢,谁都别提数学啊。”
宋知音倒是想谦虚两句,毕竟人外有人,她见过的聪明人不知凡几。
可偏偏在场的,好像就数她学校最好,万一掌握不好,仿佛在瞧不起谁似的。
说真的,她并非是不善交际的人,就是顾忌到赵旭宁,好像有点畏首畏尾,只能抿抿嘴笑。
好在赵旭宁哥们几个平常的风格就是不对彼此友好,朋友乙很快道:“放心,你考二十分的事情我绝对不说。”
两个人当场掐起来,那叫一个热闹。
宋知音微微笑,仿佛听见男朋友的名字,注意力慢慢地集中。
赵旭宁就知道自己早晚被他们弄个底儿掉,桌子底下踹过去说:“别扯我啊。”
他那成绩也不算稀巴碎,咋不能挑点好的说。
朋友甲嘿嘿笑道:“那来讲讲我们初中给你打掩护的事呗。”
为了让他看一眼心上人,哥几个可真是没少付出。
比起赵旭宁考过三十分的事,宋知音对这个更有兴趣,脱口而出道:“是什么呀?”
那些曾经隐晦的心意,多年后借由他人的口宣之。
宋知音好像能看见那些貌似不经意的回眸中,两个人都在费劲地假装漫不经心。
她道:“那你们就陪着他一直跑啊?”
别看两个班级不过楼上楼下而已,但十几岁的少年人最没有耐心,可没有小女生们手牵手去洗手间的爱好。
朋友丙想起来都要说:“主要他老请我们吃烤肠。”
初中生就那么点零用钱,有免费的干嘛不要。
这话听着有点不客气,赵旭宁直白道:“能不能讲点感人的。”
别让宋知音觉得他们是个塑料团体。
然而感情的深浅,未必是只言片语来描述的,宋知音能察觉得出来真相。
她微微笑道:“这种友谊已经很感人了。”
什么叫中听,朋友丙道:“听见没老赵,要珍惜。”
赵旭宁大大方方说:“我女朋友是客气客气。”
说话就说话,怎么还勾肩搭背的,这姿势还特别像好哥们。
宋知音偏过头看他不吭声。
赵旭宁自己也没反应过来,反正就特别顺手。
还是夹菜的时候,他才醒过神来,盯着手掌发愣。
对面几个哥们看得真真的,就是故意不提醒,这会拍着桌子大笑。
公共场合呢,有没有公德心。
赵旭宁尴尬坏了,想一人给他们一拳。
宋知音也笑,不过从桌子下拽拽他的衣角。
赵旭宁多听话啊,立马老实巴交的,晚饭就在这种欢乐的气氛度过。
但很快,他就得到一些来自周荣云的压迫感。
正在咖啡厅里,三个人坐成一圈,周荣云搅拌着拿铁说:“不好意思啊,都怪我临时有事。”
本来说好明天,结果改在今天,要是只有两个人,平时再怎么鸽都很正常,但现在多了个外人,她总要客气一点。
宋知音都对这一幕有些不习惯,说:“你自然一点。”
周荣云伸手扯自己的嘴角道:“没办法,头一回见你的男朋友。”
赵旭宁赶快说:“我的荣幸。”
一个古里古怪的,一个狗腿子。
宋知音左右看着,忽然笑出声说:“你对荣云有没有一点印象深刻?”
对女朋友的好朋友印象深刻?哪怕有赵旭宁都要猛摇头,更何况他确实没有特别关注过。
倒是周荣云想起来了,扑起来捂她的嘴说:“快别提了。”
真是说时迟那时快,赵旭宁琢磨着要不要“救”女朋友一下。
但他另一边还真是有点回忆,蹙着眉吐出关键词说:“自行车?”
该死,还真想起来了,周荣云嘴角抽抽道:“我不是故意你撞的。”
又没好气说:“宋知音,我今天一句都不会帮你瞒着。”
宋知音的所有把柄还真是在她手上,心知她很有分寸,一脸无赖说:“讲吧讲吧。”
周荣云被噎的,直接道:“撞自行车还是因为你呢。”
宋知音觉得自己最多一半责任,说:“我是跟你讲前面是我喜欢的人,谁知道你就撞过去了。”
多么惊天动地的大消息,周荣云当时本来想骑上去看一眼,结果不知怎么就变成事故。
她赶紧道:“真不是故意的。”
当时压根没怎么样,赵旭宁摆摆手说:“没关系。”
又道:“你们很有默契。”
十几年的知己,女孩子的心思又更为细腻,默契是自然的,周荣云参与了宋知音人生的半数。
她笑笑说:“所以你要是对她不好,会完蛋的。”
赵旭宁还真觉得不寒而栗,心想周荣云好像已经想好从自己身上卸下来哪块骨头。
他郑重道:“我会的。”
周荣云只肯信三分,毕竟她认为宋知音栽得太彻底,自己要是也跟着节奏走,那真是万万不能。
她可得仔细看看,随时做好把人拽出泥潭的准备。
那种疏离之中的热络,赵旭宁完全感受到了。
不过他只以为是保持着男女之间的距离,尽最大力量表现自己的态度。
说真的,这咖啡喝的,跟吃饭的时候气氛完全不一样。
不过世事本身就多样,宋知音只觉得自己何其有幸,她的友情和爱情,在此刻都圆满。
只有赵旭宁提着一颗心,咳嗽都怕自己太大声,回家的路上长舒口气。
趁着红绿灯,宋知音凑过去亲他说:“辛苦你了。”
这灯啊,亮得可真是太短。
赵旭宁只好深表遗憾,心想下车再说吧。
作者有话说:
恢复更新。
第45章 破坏
夜里的马路空旷, 车疾驰而过,赵旭宁的车很快停在小区门口。
宋知音本来想说自己上去就可以,结果男朋友已经解开安全带说:“我送你到门口。”
热恋嘛, 自然是上刀山下火海都要送,就是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
宋知音偶尔很害怕没有办法一辈子得到这种好。
她其实不像周荣云觉得的那样深陷于爱情里, 只是清醒太让人扫兴,因此更愿意沉溺在喜悦里。
毕竟人生之中美好的事情不多,她能享受一刻算一刻。
倒是赵旭宁没有这种犹豫,他私以为命运在这时才肯给予一丝垂怜,总不至于又吝啬地剥夺走。
他反正有自信过往和将来都喜欢她, 只问说:“冷不冷?”
车外的风嗖嗖地吹, 宋知音扯紧风衣的腰带说:“还行, 几步路而已。”
两个人手牵手走着,月光下身影被拉长。
赵旭宁道:“明天你要不要晚点起?”
宋知音的作息很准时, 本来这个点应该在被窝里, 架不住今天是特殊情况。
她打哈欠说:“要的。”
赵旭宁拭去她眼角的一点生理性的泪花, 说:“那进屋洗洗睡吧。”
已经到家门口, 宋知音生出一点难舍难分的情绪来,心想明明一整天都在见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
她腾出手在指纹锁上按一下,听到“叮咚”的提示声说,扯扯男朋友的衣袖。
此刻楼道的感应灯恰好熄灭,即使是近在迟尺的距离,人的五官也变得不清楚起来。
赵旭宁一时间没有办法判断她举止的意思,喃喃道:“是有点黑。”
宋知音觉得是自己在配合他, 小声说:“有点害怕。”
怕黑?赵旭宁好像都听见自己咽口水的咕咚声。
他小心翼翼地往前挪几寸, 一点点地试探着可以踏入的范围。
宋知音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她受过教育, 倡导自由,却仍旧未能免俗,把最亲密的事情视为托付,甚至有那么点难以启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