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喝,这酒名贵,就当赏你的。”林舒星讥笑道。
其他人也跟着笑,裴语站在那儿,被当做肆意取笑的对象。
先前喝下的酒渐渐起了作用,大脑混沌微醺,裴语心间也浮现出一点儿委屈。
他并不打算外露自己的情绪,只是下压嘴角来表达这点酸楚。
他举起酒杯,杯壁在灯光下反射着璀璨的光。
“干什么呢?”
“我怎么不知道深蓝还有这种潜规则,客人就能随随便便欺负服务员了?!”
秦毅阳夺过酒杯,拉住裴语的手臂往外走。
“你们可真行,要闹事就滚出去闹,以后再这样,就别来深蓝了,好好的地方被你们搞得乌烟瘴气。”
在场的人还没反应过来,正要开口质问。
深蓝的经理连忙上前解释:“各位抱歉啊,那位小先生是我们老板的弟弟,和小裴是朋友,不忍心让他喝这么多酒。”
正要发难的富二代和林舒星微微蹙眉。
他们纷纷看向秦奋。
“他确实是我小叔叔的表弟......”
秦奋说,“既然人都被他拉走了,就这样吧。”
和他这个旁支不同,秦毅阳和秦深走得近,他担心惹出事,好声好气地劝林舒星算了。
深蓝会员的审核并不严格,只要在江城叫得上名字的人满消费额就能申请。
酒吧环境好,酒水好,氛围干净。
许多晚上要谈事情的商人都会选择在这边。
最主要的是,这家酒吧在秦氏集团名下,那些人也想碰碰机会,在这边露面消费,以后寻求和秦氏合作的机会。
要是被深蓝除名,传出去名声就不大好听了。
这些富二代也是拿家里的会员卡进来,不想给父母惹事,也就没再纠缠上去。
“那是秦深的表弟么。”
“他们是怎么扯上关系的啊?”
“喝酒喝酒,不谈这件事了,今晚不醉不归啊。”秦奋给他们倒酒。
林舒星沉着脸不说话,秦奋拍拍他的肩膀:“今天我生日,开心点。”
“知道了。”林舒星拿出礼物,“生日快乐。”
他们喝着酒,吃着蛋糕,又热闹起来。
有人突然问起:“不过我们刚才这样对那个服务员,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害,能有什么事......要是他受宠也不会出来当服务员了,是吧,林舒星?”
林舒星轻哼一声:“当然。”
***
休息间里,秦毅阳接了杯热水递给裴语。
“喝点水休息一下吧,我和经理说了,你今晚可以早点回去。”
裴语接过水杯抿了一口,微醺后他的声音显得更软:“刚才的事谢谢你。”
他的语速很慢,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此时的裴语情况算不上好,脸颊晕开淡淡的红,清澈剔透的眼眸蒙上一层薄薄的雾气。
“哦,没什么,其实也不用谢我。”
秦毅阳挠挠头,“是我哥叫我把你拉出来的。”
“你哥?”裴语微微睁大眼睛,他双手捧着水杯,白茫茫的雾气蒙上镜片,格外呆萌。
“对啊,就那天在医院撞倒你的人。”秦毅阳说。
裴语轻眨眼睫,花了几秒时间才想起男人的模样。
五官轮廓立体深隽,鼻梁高挺,薄唇,身上带着清冽好闻的味道。
那双眼睛也很漂亮,平静深邃,瞳孔是如墨的黑。
就连声音也是极好听的,比英语听力的男声还要好听。
只不过腿好像受了伤。
“原来是这样,那能不能帮我谢谢你哥哥。”裴语温声温气道。
秦毅阳:“没问题。”
坐着休息了一会,裴语说要去换衣服回家。
秦毅阳点点头:“你没事的话,我就回去继续玩了。”
裴语:“好。”
***
几分钟后。
一辆迈巴赫停在深蓝门前。
秦深偶尔会和蒋一柏过来喝酒,侧门有直通专属房间的电梯。
他拨通秦毅阳的电话:“人呢?你带出来了么。”
同学们还在鬼哭狼嚎,秦毅阳用手捂着电话,扯大嗓子喊:“带出去了,我让经理放他下班回去休息。”
“不是说喝了不少酒。”
秦深微微蹙眉:“他一个人回去?”
“是啊,不过我看他状态好像挺好的,能说话能走路。”秦毅阳又嚷嚷两声。
听见同学喊他过去玩游戏,他快速地说:“哥,不聊了,同学在催我。”
电话挂断后,秦深抿唇无言,指腹磨了磨手机屏幕。
“秦总,现在还要进去吗?”助理扭头问。
秦深垂眼,目光落在亮着淡淡蓝光的“深蓝”招牌上。
车窗开着,夜风灌进来,男人的黑发微微抖动。
一停下来,秦深又觉得自己临时过来的举动有点唐突。
他很少出现在公众视线里,更何况许多客人和他在生意上有来往。
有时候兴头上来要喝酒,也会提前清场。
风一吹,头脑倒是冷静下来。
在办公室里窜出来的想要过来见见少年的念头沉了下去。
浪费大半个小时,有点荒谬了。
“不用,回去吧。”秦深淡淡道。
助理:“是。”
秦深透过车窗,望着不远处。
车辆小幅度地启动,漆黑的夜里,一个纤细清瘦的身影慢慢走到光亮处,认出人后,秦深瞳孔微微缩了下。
少年动作很慢,好像每走一步,都在小心确认点什么。
这是喝醉了?
秦深让司机开过去。
车辆停在眼前,裴语和后座车内的男人四目相对。
他晃了一下神,发现对方和刚才脑海里回忆的男人一模一样。
裴语眨眨眼睛,慢吞吞地走过去,俯身,凑近。
额头极近距离地靠近。
秦深偏头,嗅到淡淡的酒味,他清楚地看见少年的眼睫眨了两下。
“哥哥?”裴语张了张唇。
他的声音很轻,尾音也轻轻的,像毛茸茸的蒲公英刮了下心脏,有点痒。
和秦毅阳叫他哥的感觉完全不同。
秦深眸色深深,喉结上下滚了滚,正要说话,少年又是一声。
“你真是他的哥哥,今晚的事谢谢。”裴语,两只手垂在腿边,认真地鞠了一个躬。
秦深:“......”
他轻咳一声,瞥见少年眸底的醉意,问:“喝醉了?”
裴语重新站直,想了想,很缓慢地说:“没、没醉。”
秦深不信,眯了眯眼睛。
“真的没醉吗,你要不要再好好想一下。”秦深将手搭在车窗边。
男人手腕上的表盘反射着光,很闪,也很吸引喝糊涂的小朋友。
裴语定定看着男人的手腕,腕骨线条凌厉明晰,金属冷光的表带和冷白的皮肤很搭。
他听话地思考,几秒后垂头说:“好像醉了。”
“是好像吗?”
“不是好像。”裴语咬咬唇,承认:“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