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延千里的赤地,沙土纷飞,偶尔还有乌鸦的叫声。
“你来找我了啊?”
漫山遍野,都回荡着姚樾的声音。
“我是不会让你去冒险的。”
靳司鱼脑中一惊,难道这些是姚樾的心声?
伴随着若隐若现的回音,靳司鱼发现一处有石兽镇压的高台。她用手扒开杂草枯枝,突然听到四周惊雷阵阵,仿佛昨日重现似的,她想起了巨聊山上晁帛献祭的场景。
这里,就是当年她和晁帛跳下去的祭台。
她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随之而来的是祭台天然的吸力,她的身体好像在被什么召唤着,不受控制地跌了下去。祭台已荒,山底的烈焰已熄,靳司鱼迅速下坠,在内壁满是划痕的洞内,清晰地听到一叠声的少女的声音。
“别跳!”
“不要死,你怎么这么傻……”
“让我出去!求求你们!”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别杀她……”
“忘渡老儿!我要你血债血偿!”
“走吧,以后再也不要遇到我……”
“对不起,我后悔了。”
对不起,我后悔了。
回声越来越大,靳司鱼觉得脑海里,一些记忆渐渐复苏。
她听到耳畔,仿佛隔着几百年,有人跟她说:“我和你,与他们而言都如蝼蚁一般,随处可弃。可我偏偏要和这世道争一争,争出一个新天地,自由的,干净的,他们拦不住,逃不了,一笔笔的债一笔笔地偿。”
“你师父也不赞同我做这桩事,可我依旧敬他。因为我知道,他是怕我太出头,没了命。”那人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也很担心我的,这一遭是我连累了你。”她的手轻轻一拖,一股力量缓缓萦绕在她的身后,“快回去吧,你师父在等你。忘了这里的一切,忘了我。”
这是她当年跳下祭台后发生的事情。原来,竟然是晁帛救了她?靳司鱼从回忆中惊醒,只觉得浑身刺骨的冷。
她明白了。
新秩序需要心思纯净的人,心甘情愿地献祭才能开启。当年的晁帛,在跳下去的一瞬间,心里就已然生出了怨恨。可是,渡灵河还是诞生了……还是残品。
靳司鱼笑着笑着就落下泪来,原来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当年开启渡灵河的人其实是她,是晁帛救了她铸就了渡灵河的畸形。
这些,晁帛一直都知道吗?所以她才想要弥补自己的过错?想再次瞒着自己,再死一次?
靳司鱼欢喜,晁帛原来也是在意她的;她欢喜,原来晁帛的命运早已和她联系在了一起;她欢喜,在这最后一程里,自己也终于来得及为她做一点事。
靳司鱼站了起来,出口就在眼前。
然而她刚出了山洞,就被一群人围攻,对方招招致命,可随着交手次数增多,靳司鱼突然有种熟悉感:“厉灼?”
动手的人群里有人愣在原地,就在同时,“穆小涸”的尖刀刺入了靳司鱼的心肺。靳司鱼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面部袭来一把粉末,她生生摔在碎石上,身下的血染红了土块瓦砾。一切骤然而来,又逃得踪迹全无,她挣扎起身,却觉得浑身发腐似的疼痛,紧接着就是齐锁阳的喊叫声:“不好!是化尸粉。”
“让开,我来。”突然而至的少女拨开了众人。
靳司鱼感觉有阴影覆下,少女摸了摸她的伤口,道:“你走不了了,留下来吧。”紧接着,她就感觉魂魄好像被什么抓了起来,然后被生生剖离了身体。
靳司鱼发现自己可以自如行动,方朝着少女表示感谢。少女却道:“你别走好不好?”
“前辈,有人需要我。”
被叫做前辈的少女一顿,突然笑道:“原来你知道是我谁。”
靳司鱼垂下眼,从她听到声音的那刻开始,她就知道眼前的少女就是这个世界的Boss,是姚樾内心的怨气所终,是她从未见过的少女晁帛。
少女晁帛见靳司鱼不听话,也没有多加阻拦,反而说:“那这些人呢?他们要杀你呢。”
“他们是受了蒙骗。”靳司鱼此话一出,众人都羞愧地垂下了头。
“我就舍不得伤到你。”少女眨着眼睛,“我很喜欢的,想让你留下来。”
靳司鱼心内一动。
少女又说:“我时常牵挂你,想着你,有许多话未曾告诉你。”她伸手拉住靳司鱼的手,又问了一遍:“你可留下来?我都说与你听。”
靳司鱼沉默了很久,心内惊涛骇浪,却还是说:“有人在等我。”
少女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提出一个魂魄,“既然你选了要走,这个送给你。想必,你也是需要的。”
靳司鱼刚感觉身边多了一个魂魄,还没等说话,她就听到众人惊呼:“回来了!”此时,寄无名已经回来许久,她正望着渡灵河的方向,听到动静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要结束了。”
“尉左楼,齐锁阳,你们去帮姚樾前辈。”靳司鱼直截了当地分派任务,大家见状也没有不敢尽心的,纷纷奔赴战场。
此时,靳司鱼才上前,对寄无名道:“我有办法救陈去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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