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雪,哦不,也许我该叫你‘神仙姐姐’。神仙姐姐真是料事如神。说说吧,神仙姐姐是怎么猜到的。”阿九仍是那副处惊不变的样子。
“这是你的第三个身份,不过大概也是假的吧。小镇少女,富商之女,黑衣人。该分不清的人是我吧,余小姐。”寄雪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那种被欺骗的愤怒,这通常让人感到不寒而栗。可是阿九不这么认为,她又笑了。
“神仙姐姐,你知道的,那些都不是真正的我。为什么一定要说出来呢?我觉得姐姐一直当个白痴很好呢。”阿九说道。
“神仙姐姐,这一世,你好像变聪明了呢。”阿九继续说道。
寄雪没有理会她的自言自语。前世她毫无印象,她不可能违心地说什么她还记得之类的鬼话。不论前世她是什么样的人,那都已经不重要了。该还的债该赎的罪,那只是前世的那个人的,不是她的。
“阿九,这些事情和你没有关系的,对吧?”沉默良久,忽然,寄雪几乎是矫情地从口中挤出那一句话。她不敢想象判断错误的后果,所以只能尽力说服自己,让自己相信这个与自己一般大的少女,相信她心中尚有一丝善良。
“下一次见面时,如果你认识了真正的我,我就回答你。”
最后,阿九只是抛下一句话,离开了客栈。
九重天,九霄云宫。
“玉簟,你这是做什么。”天帝坐在王座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上跪着的少女。那少女不是别人,正是水神玉簟。
“陛下可知,风神此行,遇上了何人?”玉簟并未示弱,只是逼问。
“呵。区区一个花辞,就让水神惧怕了么?”天帝不屑一顾。
“风神现在只是凡人,难道天帝觉得,和花辞比起来,她更有胜算?”玉簟步步紧逼。她抬起头,悍然对上天帝冰冷的双眸。
天帝没有言语,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天帝是觉得,风神是如今花辞唯一可以念旧情的人,希望通过她来维系三界太平,是吗?”玉簟以质问的口吻说道。
“放肆!本座考虑什么,难道还要向水神汇报清楚吗?”天帝震怒,因为隐忍了很久,这一次他显得格外愤怒。
“天帝息怒。为解决此事,玉簟愿自请下凡,保护风神安危。”玉簟说道。
“不,水神,你不能去。”天帝恢复了冷静,“让甘棠去吧。他会保护好风神的。”
“玉簟谢天帝恩惠。”玉簟退出了大殿,她的手心已经被汗水浸湿了,可她知道,如果不以这种方式,寄雪在人间会一直孤立无援。
……
临安城下了今年冬日的第一场雪。
洁白的雪花,纷纷扬扬,如飞絮,如精灵,落在临安城的每一个角落。
寄雪紧了紧身上的裘皮大衣,下了马车,向陆府走去。迟暮和念归跟在她身后。
几日前,几位小姐的尸体在城郊被发现。寄雪果断采取措施,向临安府说明情况,将购买过“醉花阴”的人们暂时控制起来。
唯一幸运的是,阿九买走了其他的“醉花阴”,为他们省去了不少麻烦。现在事情已经明了,“醉花阴”是凶手的标记,凶手会挑选身上残留“醉花阴”气息的人下手,接触过“醉花阴”的人会无意识服从。
城郊的尸体被吸取了元气,相貌惨烈。寄雪不负众望,昨日在城郊一处山洞抓获了凶手,救出了几位失踪的小姐。那几位家人正是因为怕被说闲话,没有报案。
向陆府上下简单说明情况,寄雪算是交了差,他们也该打道回修远门了。
寄雪并没有迟暮和念归那样兴高采烈的情绪。她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半个月之前阿九离开时说的话。
入春,雨骤。
寄雪回到修远门已经有不少时日了。她重复着每日三点一线的生活:弟子宿舍,食堂,功成台。功成台是弟子习剑的地方,寄雪每日都会去练习。
白色的身影在台上穿梭不止,手中长剑飞速闪动,骤如闪电。一招一式,皆有其意。
忽然,豆大的雨珠打在寄雪肩头,她的动作微微停顿。一只手拉过她的胳膊,拽着她一路小跑,来到了阁楼下避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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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⑴出自司马迁《史记·魏公子列传》
第5章 玉絮君
阁楼外阑风伏雨,风吹落英,留下一地浅红。雨声正沸,不远处,几个师弟师妹在雨中奔跑着,寻找着避雨的场所。
“谢了。”屋檐下,寄雪说道。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拉着她的少年松开手,说道。
“在下寄雪,请教足下姓名?”寄雪说道。
“甘棠。在下的名字。”少年说道。少年五官清晰,身形颀长,只着一身白袍,散发着一种清冷疏离的气质。
“甘棠,你也是修远门的弟子?”寄雪询问道。少年模样极佳,按理说见过便不会忘记,可是寄雪并不记得修远门什么时候有了这样一个人。
“不。在下是雁归门的弟子。今日是随家师来拜访贵派的。家师与掌门正在议事,在下就在附近随意走动,不想迷了路。”甘棠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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