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雪一口气读完了关于鬼族的记载,发现只有寥寥数语。也难怪,对于一个曾经挑起战乱的种族,人族先烈们应当是深恶痛绝的,怎么会允许记载流传于后世呢。纵使后世受鬼怪侵扰,也没有人可以证明,这些事和销声匿迹数千载的鬼族有关联。
书简上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内容,寄雪正准备将书简放回原处,却发现不知从哪儿掉出了一张鬼族九公主的画像。
画中人明眸皓齿,黑发如瀑,着一袭嫣红色长裙。她嘴角微微挑起,好似在笑着。仔细瞧着,那双杏眼中仿佛有星星在闪耀。这不是‘阿九’么?
不知是作画者有意为之,还是九公主就长成这般模样?
那张与阿九七八分相似的脸上透出些许冷厉来,让寄雪一瞬间有些失神。画卷最后有一行字,那字迹十分娟秀: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⑶。友玉絮君作。
“寄雪,你怎么了?”甘棠推了推她,寄雪方才清醒过来。
甘棠拿过那幅画卷,仔细嗅了嗅,画卷上是忘忧草的味道。忘忧草是一种可以让人陷入幻觉的药草,为何会出现在这幅画卷上?
“甘棠,这个玉絮君是何许人也?”寄雪充分发扬了不懂就问的精神,甘棠一时没时间深究忘忧草的事情,只得先给这位讲解道:“玉絮君传闻是鬼族叛乱时期一位人族的女将,因为她与鬼族九公主交好,所以饱受族人猜忌。”
“那她后来如何了?”
“不知,只听说她为了人族与鬼族九公主决裂,之后就没有消息了。”
--------------------
作者有话要说:
⑴出自《诗经·周南·桃夭》
⑵出自黄庭坚《寄黄几复》
⑶出自王国维《蝶恋花·阅尽天涯离别苦》
第6章 变故生
正要继续问下去,密室外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寄雪不假思索,拉起甘棠翻过密室的窗户向外面跑去。慌乱之中,手中还攥着那幅画卷。
密室外是一片杏花林。
“纵被春风吹作雪,绝胜南陌碾成尘⑴。”
寄雪三两步溜到了杏花树上,甘棠躲在树下的岩石后面。幸得今日着了一袭白衣,藏于杏花间,方能无人察觉。正庆幸着,有人从背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一句“鬼啊”差点就从寄雪口中冒了出来。
寄雪抑制住内心想和对方打一架的冲动,转过身,想要看看来人是谁。来人戴着银狐面具,寄雪一眼就认出了这位是何许人也。刚要开口,来人微微一笑,示意她往下看。
树下是一群来追他们的弟子。他们包围了整个杏花林。
“银狐面具”冲她打了个原地不动的手势,三两步跳下树,摘了面具,换了一件面纱覆在脸上,从腰间抽出一支玉箫。
“余小姐。”弟子们纷纷行礼道。
“免礼免礼。敢问几位师兄来此,可是来观赏小女的箫音的?”“银狐面具”十(装)分(模)优(作)雅(样)地吹了几声箫。
“余小姐竟在此处吹箫么?小姐可有看见什么人?”一位较为年长的师兄询问道。
“哦,他往那儿去了。”“银狐面具”指了指后山的方向。
包围在杏花林的弟子向后山跑去。“银狐面具”摘下面纱,又换回那张面具,收起了那支玉箫。
“花辞。”
寄雪声音一出,花辞原本微眯的杏眼睁开了些许,她转过身,摘下了那张银狐面具。是那张和画卷相差无几的容颜,虽然久经岁月,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苍老。
约莫是听见声响,甘棠从岩石后面走了出来。他正好瞧见花辞那张侧脸,顿时一惊。
那人立于杏花疏影间,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她是阿九,亦是鬼族九公主花辞。
千百年以来的正史记载,都不见九公主的名字,向来是以九公主代称。蓬莱知道九公主的真名的人,也不过寥寥而已。
寄雪是怎么知道的?莫非她恢复记忆了么?
甘棠心中升起一种疑惑来。
“没有。”没由头的,花辞冒出这样一句话。
“啊?”寄雪和甘棠同时一愣。
“那天你问我的话,我现在回答你,那些事和我没有关系。”花辞正色道。
“我惊讶了。我居然猜对了。”寄雪小声和甘棠嘀咕道。
“什么?”甘棠说。
“我猜对了她的名字。”寄雪低声说道。
甘棠觉得天帝真的派给自己了一件好差事。也许寄雪比较适合去做司命星君,而不是风神。
花辞不知道听到全过程的自己应该作何感想。余光不经意间一瞥,落在了寄雪手中的画卷上。画中人身姿卓越,可见画师技艺之精湛。
“这幅画不错。”花辞点评道。
“你知不知道……”寄雪话说一半,只见花辞微笑了一下,说道:“知道。”
然后她在四目注视之下拿走了那幅画。
“画的确实不错。”花辞把画卷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说道。她的目光定在了“友玉絮君作”几个字上面。过了一会儿,又将画卷还到寄雪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