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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香一双眼睛炯亮,“皇上和辰王竟然没有打起来,啧啧,都是狡猾的狐狸啊!”
    她算是瞧出来了,皇上和辰王皆不是什么善人。一个比一个阴。
    瞧瞧,今日白天装得好似一对手足情深的兄弟呢。
    沈卿言用拇指撇了一下鼻梁,对皇上、辰王、虞姝是三人之间的关系也甚是感兴趣,恨不能连夜奋笔疾书,撰出一部旷世话本出来。
    “阿香,你可真好,没给我惹来那样多的情敌。不然,我可不像皇上那般能忍。”他若是有情敌,那就见一个宰一个。
    楚香眼睛一眯,贼笑了两声,“你怎知,我在冀州没有爱慕者呢?”
    沈卿言猛然一凛,“那你就莫要回冀州!等这一次变故结束,你我就立刻大婚,你便是我沈家的少夫人了。你也得给我生儿育女。人家魏大人都生了两个了。”
    楚香望着天,翻了个白眼,抱着长剑转身就要走,背对着沈卿言,脑后马尾左右摇晃,“且等到安然回京再说吧。”
    她可不要乱世怀孩子。
    瞧瞧修仪娘娘,一个弱女子,都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即将临盆,从背影去看,却仿佛一阵风都能刮走似的。
    沈卿言莫名心急了。
    魏安明当爹了,皇上也即将为人父,同龄的他,就连孩子的影子都没有。
    沈卿言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他不能在时间上占据先机,等到日后,他可以在数量上胜一筹,届时多生几个便是……
    *
    封衡再度折返内室。
    却在上榻之前突然止了步,他催动内力,驱散了身上的凉意之后才躺在了虞姝身侧。
    此前一路追踪辰王和虞姝的下落,他夜不能寐。
    而今,人已经在自己身侧,且安然无恙,他还是毫无睡意。
    盯着虞姝尚有一些稚嫩的眉目看了好一会,封衡才逐渐来了困意。
    总归是要养精蓄锐的。
    接下来还有一场大战。
    封衡睡意极浅,恐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梦见了一个平平无奇的午后,凛冬寒风萧瑟,他正带着虞姝摘柿子,还特意摘了一只黏在一块的双生柿,“昭昭,你看。”
    封衡正将柿子递给虞姝,可下一刻,却见虞姝的雪青撒花百褶裙上溢出了血渍,她绝望的看着封衡,一个劲的喊着疼。
    “昭昭!”
    封衡惊坐起。
    第一反应就是查看身侧的虞姝,时辰尚早,外面天际还未大亮,虞姝这个时候还在睡熟,并没有醒来。
    她近日身子很容易疲倦,每日都要睡上七八个时辰才能解乏。
    封衡一瞬也不瞬的盯着虞姝的睡颜,见她面颊粉润,虽是闭着眼,可好歹是鲜活的,不像梦中那般面色煞白如纸,也没喊着疼。
    封衡吞咽了几下,等待临盆的日子,竟比行军打仗还要令人煎熬至厮。
    旁的事,他可以竭力而为。
    可生孩子,他着实有心无力,帮衬不上任何忙。
    封衡复而再度侧躺着,指腹有一下没一下摩挲着虞姝中衣衣角,表面风平浪静、凝重清冷,内心却是一片焦灼,如同正燃烧的汪洋岩浆。好生折磨人。
    *
    京都城,大清早。
    晨时,冷气氤氲,乌衣巷两侧的歪脖子枣树,已经落尽了枯叶,上面残存的冬枣,颗颗嫣红。
    一辆青帷马车缓缓停靠了下来,车帘子从里被人掀开,卫氏抱着一只包裹走了下来。
    她脖子僵硬,一宿未睡,这个时辰反而不困了,就是有些乏力。
    太后和萧太妃还真能折腾,愣是拉着她打了一宿的叶子牌。
    卫氏亦不知,为何太后和萧太妃会突然拉拢她。
    是因着昭昭么?
    卫氏近日来一直在忧心封衡和虞姝,但封奕奕派人过来请她入宫,她不得不去。
    眼下,全京都城禁严,到处皆是封奕奕那个逆贼的眼线,卫氏毫无他法。
    好在,昨夜也只是打叶子牌。
    不过,卫氏依旧心有余悸。
    她昨日出门之前,甚至还特意佩戴了一枚锋利的堑金玫瑰簪子,一旦有任何意外,她就自刎。
    总之,当然不能给儿女,还有女婿,蒙羞。
    若是封奕奕妄图从她身上得到女儿女婿的下落,那也是万万不能的!
    她已经置生死不顾,可想而知,眼下又能回到将军府,她自是劫后余生的。必然是疲倦不堪,身心疲乏。
    本想回院泡个澡,再好生睡一觉,她需要压压惊。
    可谁知,这才刚踏足府门,便有一股煞气迎面而来。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虞青山。
    卫氏屈身,淡淡道:“侯爷。”
    这便直接往前走。
    虞青山见她浑身无力,低喝道:“站住!”
    中年男子的嗓音,浓厚十足,中气甚强。
    还有一股不可忽视的怒意。
    卫氏吃了一惊,她本就胆子小,又担惊受怕了一夜,得不到安抚就罢了,还被这般吼叫,自是拿不出好脸色了。
    “侯爷有何事?”
    虞青山眼底有暗青色,一看就是昨夜没睡好。他眸中布着血丝,肝火过旺。
    “你就没什么要坦白的么?!”虞青山继续低喝。
    卫氏白了他一眼,自是听明白了他言外之意。
    她是被封奕奕的人宣见入宫的,昨日也不见虞青山阻挡,更是没有护着她。
    她被困在皇宫过了一夜,太后和萧太妃也不知是存了什么心思,拉着她打叶子牌。她记忆力惊人,过目不忘,会记牌,还赢了好些银钱。
    至于封奕奕今晨为何又放了她归来,卫氏自己也捉摸不透。
    此刻,她只想回房沐浴睡觉。
    天知道,昨日被带上马车,眼前目睹虞青山不作为之后,她有多么绝望和后怕。
    哪怕她只是一个深闺妇人,她也知道,京都城眼下乱了。
    卫氏唇瓣干涩,笑了笑,“侯爷想让我坦白什么?可曾是被楚王觊觎上了么?既然侯爷还在意我,为何昨日不阻止?眼下昭昭生死不明,侯爷为何半点不作为?”
    一言至此,卫氏突然冷笑,“也是了,侯爷又不止昭昭一个女儿。”
    虞青山被寥寥几语,就堵得哑口无言。
    眼下,全京都都在监视之中,他如何能直接反抗封奕奕?
    难道以阖府安危为重,以大局为重不对么?!
    卫氏继续往前走,虞青山本能的伸出手,试图挡住她,却不想正好拦下了卫氏怀中的包裹。
    哗啦一声,金银珠宝首饰落了一地。
    这些都是卫氏昨夜从太后和萧太妃手里赢来的。
    卫氏坦荡荡。
    虞青山却是浮想联翩出一副活/色/生/香的苟且交易。
    他语气顿时更加严厉,捏住了卫氏的手腕,指着一地的财物,“说!这些都是哪里来的?!你果然还是贪财啊!为了钱财什么都做得出来是么?你昨天晚上究竟在宫里做了甚么?!”
    卫氏天生是个美人,没甚力气,哪怕出生乡野,也是小姐的身子,奈何只是丫鬟的命。
    她哪里能够抵抗虞青山?
    既然抵抗不了,索性就不抵抗了。
    卫氏无力笑了笑,“侯爷,你说什么,便是什么。这下,你可满意了?”
    虞青山太阳穴直跳。
    他需要一句话来安抚。
    可卫氏偏就不说。
    如此,虞青山更是狂躁羞愤,眼中血丝更加明显,近乎咆哮,武将不愧是武将,就像是炸了毛的刺猬,每一个字都甚是扎人,
    “阿琴,你老实告诉我,你当初之所以答应降妻为妾,是不是因着贪图京都的富贵?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如今我失权了,你又想攀高枝?!”
    竟还是封奕奕那个风流鬼!
    卫氏手腕吃痛。
    然而,她只是一动也不动的怔在原地。
    她这些年到底是吃了什么迷魂汤,竟一直以为,她与虞青山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她突然又笑了笑,十分无力又无奈,嗓音又轻又稳,“嗯,侯爷说得是,我的确是贪图权贵,才看上了侯爷。我对侯爷从未有过真心,我只是爱慕京都的繁华。如今,侯爷不过如此,我已不再奢望从你身上得到太多的富贵了,那……眼下可以和离了么?”
    她一直盼着成为他的妻。
    而今,抬成平妻没多久,她就想着和离了。
    “你……”虞青山要被气煞了。
    卫氏手腕用力,趁着虞青山失神之际,就从他手中挣脱了出来,不顾落了一地的金银珠宝,转身就径直走开。
    虞青山要面子,都快“被和离”了,他岂会上前哄人?
    遂也甩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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