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眸偷偷看她,却猝不及防地撞上她的视线。
那么困惑、迷茫,还有着一种穿越千山万水的悲哀感。
又是这个眼神,她又在透过他看别人。
刚刚她的施舍让他得意忘形了,他几乎是立刻直起了身子,脸色黑沉沉的,一字一句地道:你在想谁?
只是一瞬,他脑海里翻过无数的办法,杀人、威胁、求饶、讨好秦玦咬牙切齿地看着她: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穆君桐被他突然的遭遇搅得一头雾水,收回神思,撞进了他杀意沸腾的眼。
果然,他还是老一样。
她叹了口气:我不是你的。
秦玦像是被人割了一刀,憋闷地看着她,拳头紧握。
她讲道理:我不是个物件,我不属于任何人,不能算做你的。
还有这种说法?
秦玦感到莫大的恐慌,半张脸都在发麻。她是他的妻子,他的王后,明明都成了夫妻,她却仍不属于他。
他立刻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想要问个分明,穆君桐却推开了他。
滚油兜头泼下,明明该沸腾灼烧,他却感觉一阵一阵地发寒。河水和暴雪再一次将他淹没。
他突然意识到,她爱其他人,他杀了那人,她也可以换一个人爱。他就算杀光所有人,她也仍然不属于他。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他们要怎样才能永远捆绑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又迟到了,明天我就放出去了,可以用电脑码字了
第99章
秦玦虽然表现得很想贴近穆君桐, 但他知道什么更重要,不用她的执念吊着她,她就永远不会安心留在他身边。
他手段利落, 严苛安排下, 城池很快恢复了秩序,活像是之前那那座城池一比一复制出来的模样。
这次他没不再像之前那样带着穆君桐四处看,而是直接邀她在最高的阁楼上看外城。
这里的城建很有条理,房屋鳞次栉比,所以在其间穿梭的百姓便格外明显,像搬家蚂蚁, 有一种枯燥机械的守序感。
持兵器的士兵守在各个角落, 集市刚开,没什么其乐融融的景象,各忙各的,麻木地生活,像是一场蹩脚的皮影戏。
穆君桐侧头看秦玦,他换上了玄色衣裳, 垂目望着城中景象, 有一种漫不经心的意气风发之感。
治理城池对他来说就像是捏橡皮泥一样轻松, 你想看什么形状的,我就捏给你。
虽然有些诡异,但穆君桐不得不承认, 对于乱世中被俘的城池百姓,这是最好的结果。
冬风刮过,吹不散城中虚假的安稳, 秦玦道:要想恢复到往昔繁华, 终归是需要时间的。
穆君桐点点头, 真心地夸赞他:你很厉害。
秦玦扯了扯嘴角,大抵是想笑的。
或许吧。他说,我还能做到更好。
这句话被他说得云淡风轻,但他和穆君桐都明白,这既是利诱,也是威胁。
明明他渴望她温柔的贴近,却要用刀抵着她的腰,用铁链捆住她的脚,明知作茧自缚,却丝毫没有悔改之心。
他不知道什么是信任和温暖,所以只能用疯狂的接近于恨意的手段来验证爱意,来捆绑双方。
他亲了亲穆君桐的额头,她没有躲闪。
过了一会儿,他说:风很大,你进去歇一会儿吧。
她确实没有好好睡觉,点点头,转身推门进去。内间烘着火炉,有种割裂的温暖惬意。
秦玦跟着进来,问她:要不要点香?
想到秦玦那个一闻就让人丧失行动力的草药,她立刻摇头:不必了。
秦玦看出了她所思所想,解释道:只是熏香,会让你放松。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秦玦点上香,转身出去,为她关上了门。
熏香气味浅淡,刚刚好,穆君桐本来还有些排斥,闻着闻着发现自己确实放松了不少,暖绒绒的温度包裹着,她慢慢放下紧张与疲倦,靠在软榻上睡着了。
睡醒以后也不知过了多久,推开窗一看,残月高挂。
她很久没有感觉到这么平和了,意识清醒,身子却很松弛。她很享受这种感觉,重新坐回了软榻上,安安静静地放空自己。
忽然,有一阵铃响传来。
她下意识警惕,这不是脚环那种铃铛吗?
直到拐角处出现秦玦的玄色袍角,她才放松下来。
他的装扮如同白日一样,是帝王常服。穆君桐以为他又要带自己去看他得意的作品,想要起身。
秦玦却三两步走到她面前,按住她的肩头。
她不解地看向他。
秦玦脸上迅速挂起温和的笑意,在她面前箕踞而坐,他道:我们应当要在这儿长留了。南方又有战事,或许是个好时机。一鼓作气,荡平孽贼。
穆君桐无法发表意见,只能点头。
他仰着头:你信我吗?
穆君桐想也没想就道:当然。
秦玦便笑了,他放软了身子,往她膝边倾斜:一城我能治,三城百城我也能,他们都能变成守序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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