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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伸手揽腰这点无耻的孟浪行径更是刚刚好。
    这不叶照避开他,往里侧一退,便正正好空出一席位置。
    萧晏挑了挑眉,努力压平嘴角。
    翻过身将被子拉上,又是一副疲乏模样,低声道,“睡吧。”
    合上双眼的男人,看着竟是万分规矩,浑身上下无一不昭示着安静又安分。
    叶照一双漂亮的杏眸瞪得又大又圆,浓密长睫扑闪。
    他怎么上来的?
    怎么就让他上来的?
    这晨时大半时辰的补眠,是萧晏这近一年来睡得最好的时候。
    虽不曾握得温香软玉,但终又是同床共枕。
    他能闻到她长发间桂花油淡香,也能清晰听到她心脏的跳动。
    要说有何遗憾,大概便是小叶子至今不肯唤他一声“阿耶”。
    这是今岁中秋,不得弥补的缺憾。
    萧晏也不急。
    他想,这辈子还很长,他可以用一生去照顾,去等待。
    何况,小叶子对他,也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差。
    譬如,她得了和离书的头两日。
    萧晏整个紧张的不行。
    虽然,她已然一副成熟心智,但毕竟尚是孩童的行径。萧晏总怕她将和离书藏之不慎,被叶照发现了。又怕她还延续这前生那般心境,一个恼火便直接将和离书交给叶照。
    结果,在他一连同桌用膳、连掉了两回玉箸,叶照同他言语数次前言不搭后语之后,小叶子将他约在清辉台书房。
    道是再这般魂不守舍,便直接给阿娘看。
    又道,或者秦王殿下派人搜便我的院子,但凡搜出,便算你的。
    萧晏闻言就要传人搜屋,须臾讪讪止住了。
    找不找的到两说,这搜屋一出,叶照估计能立马带着小姑娘远走。
    他还没发昏到这个地步。
    静心一想,这女儿确实有几分自己的心思性子,一样的谨慎聪慧。
    小姑娘看着他,“瞧你这般紧张的份上,大抵是真心改之。往后入夜去翠微堂,不必偷偷摸摸。只一点,阿娘许你去,你才能去。”
    萧晏闻这话,简直要用牙齿咬住唇瓣,才能不翘起唇角。
    再者,便是中秋这日晌午,淮阴侯夫人着人送来了两筐新鲜的水黄桃。
    桃子自然直接入了翠微堂。
    小叶子解开箩筐,凑身轻嗅。只换了身便利衣裳,撸着袖子同侍者门一同洗桃。
    时值萧晏过来,她抬头道,“今日不许进这院子。”
    萧晏心沉了沉,尴尬站在门口,绞尽脑汁想,何处又得罪这祖宗。
    只伸头眺望半晌,见廊下一行人就着木桶,正在清洗一个个黄澄圆润的桃子。
    遂掩着口鼻却难掩欢笑地回了清辉台。
    中秋佳节,自有宫宴。
    遂午膳这顿,便在府中度过。
    阖家团圆的日子,断没有夫妻、子女分两处的。
    翠微堂入不得,叶照便带小叶子来清辉台用膳。
    一桌膳食,司膳处备送,自都是花好月圆的好寓意。
    叶照不挑食,从来给什么吃什么。至于小叶子,喜爱什么,萧晏自是一清二楚。
    于是,这顿午膳用下,尽是萧晏给她母女二人夹菜。
    叶照尽数用下,萧晏便知她胃口开了,是身子日益转好的征兆。
    小叶子也用得七七八八,萧晏便想这是不曾推开他,愿意吃他夹的菜。
    两厢一想,秦王殿下一张本就眉目如画的脸,更是灿如昭阳。
    只是萧晏自己原也做了一道点心,枣泥米糕。
    然而,他来回想了数次,到底还是没敢拿上来给孩子吃。
    他想起上辈子,小叶子砸米糕,和吃米糕的模样,后背陡然生出一层冷汗。
    倒是叶照见到欲言又止,开口问了声可有事要说。
    萧晏回了回神,到底偏过话头,看着叶照道,“我瞧着你身子好多了,晚上宫宴不若同去吧。今朝是八月十五,亦是母后的生辰,我……”
    “去的!”叶照点了点头。
    自她以秦王妃的身份回来,因着身子之故,尚未出席过任何宴会。如今数月过去,宫中亦隔三差五派太医来请脉,都知她恢复得差不多。
    如此佳节盛宴,没有推却的理由。
    此外,她相信霍靖,定是等她许久。
    霍靖想见她,她亦想见他。
    临行更衣梳妆。
    萧晏在殿中等她。
    叶照已经数月不曾理妆。
    如今娥眉淡扫,朱唇抿脂,灵蛇髻上珍珠簪点尾,碧玉钗拱花,托出银装素裹的美人。萧晏隔镜观人,手足不能自己,抬步拣笔,将她眼下泪痣点金粉,开出一朵天上花。
    叶照理披帛抬眸,“殿下,今晚妾身要见霍靖。望您看顾好孩子。”
    萧晏脂笔未停,“我看着她,也会顾好你。”
    “谢殿下。”
    “该我谢你。”萧晏停笔看她,“谢你,许我保护你们。”
    山光西下,弦月上升。
    两人起身离殿。
    眼见小叶子正远远朝他们走来,叶照似乎想起什么,侧身问道,“殿下今日午膳可是做了枣泥米糕?”
    “妾身闻到香味了,散宴后送来翠微堂吧。我给小叶子吃。”
    萧晏顿下脚步,看前行的人。
    突然便将她拉住,转道入了廊下偏僻处。
    叶照被他抵在墙上,尺寸的距离,他的声音又低又哑。
    他道,“阿照,你别走。让我再爱你一次,这辈子,我们好好过,成吗?”
    夕阳染红萧晏半边面颊,他却是双目通红。
    叶照从他眼中,看见并不是很坚定的自己。
    半晌避过他眼眸,轻声道,“你、容我想一想。”
    这个亦不是很清楚的回答,却足够让萧晏开怀许久。
    但凡坚冰裂缝,便可春风化雪。
    只是这日宫宴之上,预料之中的霍靖,并不曾私下同叶照见面。
    仿若,他并不急着见她。
    昭阳殿中,隔着无数皇亲国戚,文武百官,霍靖神色平静地饮酒观舞。若说有何不一样,便是他久不入朝的父亲霍亭安,这日亦出席了晚宴。
    而让叶照分了神的,是酒过三巡之后,来迟的湘王殿下。
    湘王萧旸,是萧晏嫡亲的兄长,亦是萧明温长子。流落在外多年,九年前被迎回都城,认祖归宗。却是双腿已残,不良于行。故而鲜少见人,常日闷于府中。
    今朝得皇后盛邀,又值胞弟身子康健,寻回妻女,多重喜事之下,方入宫参宴,图个人月两全。
    萧晏闻萧旸道来,自是欢喜。
    观昭阳殿九重白玉阶梯,遂同陛下道,“容儿臣去迎一迎皇兄。”
    萧明温自是恩准。
    未几,萧晏推着萧旸进来。
    叶照端坐在席上,看着进来的人,不免有些感慨。
    贤妃的两个儿子,一个顽疾在身多年,一个竟是双腿有疾。
    天家富贵,到底也敌不过命途多舛。
    然而,叶照看着看着,便变了脸色。
    她原是先看了湘王殿下一双不能行走的腿,然而目光缓缓上移,便看见了他一双修长骨骼的手。
    手中,他的手中正把玩着一枚玉佩。
    叶照心跳漏了一拍,凝神望去,是半块玉佩。
    半块白玉龙纹环佩。
    叶照抬头看他面容,便是十余年风霜落下,她也记得这张脸。
    “儿臣参见父皇母后!”
    “父皇母后万福金安!”
    “皇兄,这便是阿照。”
    “阿照,见过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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