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枝蒽不露声色地熄灭手机,一上午都没给何恺回复。
大三日语系课格外多。
上午两节选修,下午还有两节很重要的专业大课。
和她比起来,经管系的蔡暄尤为自在,在宋枝蒽熬第二节 大课时,她就已经回了宿舍享受生活。
下课后,宋枝蒽对她发来的“吃薯片看pad”的照片回了句:【阶级敌人】
蔡暄:【阶级敌人今晚请你吃西餐,去不去】
蔡暄:【我们系联谊,正好帮你找个新男人】
蔡暄:【别说我不爱你哈,你的钱我帮你a了】
宋枝蒽随着人流往外走,回复:【不了,我晚上有事】
蔡暄:【?你不会这么快就和渣男和好了吧!】
宋枝蒽指尖顿了下。
实话实说:【今晚我要给烧烤店帮工】
舅舅和舅妈的烧烤店是小本生意,没雇人帮忙,一临近周末客人多时,宋枝蒽就会过去,偶尔还会给舍友们带回一些烤串和小龙虾。
早些时候,也有男生为了追宋枝蒽专门过去捧场。
但后来得知她名花有主就放弃了。
不想麻烦舅舅舅妈。
宋枝蒽在学校吃过晚饭才伴着绯色晚霞前往烧烤店。
这晚生意不错,一桌又一桌的客人把小小的门市房填得满满当当,刚修缮好的户外座位也上了两桌,屋里屋外都是香味四溢的人间烟火气。
舅妈忙不过来,让宋枝蒽负责点菜和收银。
正是两人交接的功夫,一辆灰黑色烤漆,招摇又风骚的跑车停在小店门口,卷起一缕飞扬尘土。
或许这辆车的身价和这家店太不匹配,不管是店内还是店外的客人,都不约而同朝车望去。
夜色中,泛着冷光的车窗降下,清琢净白的长手夹着一点猩红,骨节分明性感,随意搭在窗沿。
白雾袅袅飘散。
随后车门打开,几个男生下来。
有人感叹了句,“我操,开着阿斯顿马丁来这儿吃饭!假的吧!”
说是这么说。
他人露出的表情却是实打实的羡慕嫉妒。
舅妈发现情况立马过去招呼,“来来来,里边儿请!”
理着小票的宋枝蒽就在这时停下动作,朝门口望去,原本空茫的目光,也在下一瞬倏然聚焦。
视线所及之处,男生曲着长腿,从驾驶位迈下,一身黑t长裤短靴,肩宽腿长,修拔高挺,戴着乌银手环的那只手攥着一串车钥匙和一盒烟。
还是那张冷冽又玩世不恭的俊脸,倨傲慵懒的身段。
就像蔡暄形容的那样——
长相明明精致到女生都自叹不如,气质却是浑然天成的痞man不驯。
宋枝蒽:“……”
心头紧绷成一块顽石,怎么都没想到,北川这么大,她会在这里见到祁岸。
然惊讶还未过去,以祁岸为首的几人就在舅妈安排下,坐在门口左边的露天餐桌。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祁岸落座的位置,刚好正对收银台。
闪烁的霓虹串灯下。
他食指夹着生烟,翘腿靠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拿着简陋菜单来看。
几个男生瓜分走他烟盒里剩下的,没几秒,餐桌就变得烟熏火燎。
不知谁说了什么,几人哈哈笑起来,祁岸也在烟雾后浅勾起一边嘴角,露出一个不走心的笑。
就这会儿,周旋于两桌客人间的舅妈朝店里喊了声,“枝蒽啊,过来帮我点下餐!”
女人声音嘹亮,咬字清晰。
像一个声控开关,倏然将某种无形牵扯变得昭然。
祁岸闻言一顿,于烟雾缭绕中缓缓撩起眼。
幽邃的视线穿过光影与月色的层层屏障,就这么不经意与宋枝蒽撞了个满怀。
“……”宋枝蒽心悸了下。
匆匆于他锐利的长眸中败下阵来,拿起桌上的点菜本和笔。
那道目光却似乎一直跟着她,直到她走到桌前。
“麻烦点一下单。”
顺着软糯的声嗓,几个男生看到宋枝蒽的脸,顿时满眼惊艳,有人甚至开口夸赞,“我靠,美女啊。”
宋枝蒽唇角略绷。
“别特么废话。”
祁岸就在这时懒懒开腔,把菜单朝桌上一扔,几分不耐地往后一靠,“想吃什么,快点。”
一声命令如同圣旨。
几人这才正经起来,挨个点菜,最后才轮到祁岸。
宋枝蒽停下笔尖,不自觉窥伺着他。
祁岸半垂眼帘,专心看着菜单,几秒后才淡薄开腔,“一斤金汤小龙虾,一份烤鱿鱼。”
宋枝蒽在纸上记下。
之后又把菜单从头到尾念了遍,确定没记错后,才道出公式化台词,“几位有忌口么。”
她的声音有种轻而不确定的甜。
夜色下的瞳眸也仿佛润了一层水,清凌凌地动人。
几个男生看得心花怒放,都乐呵呵地摇头说没有。
于是宋枝蒽征询的目光转向祁岸,喉咙下意识溢出字眼,“那……”
灵活修白的长手摆弄着银质打火机,在桌上一下下地磕。
祁岸眼神轻轻一瞟,落在宋枝蒽白桃似的脸上,又深如一汪不见底的潭,将她牢牢锁在其中。
下一秒,他浓眉轻挑,磁沉声线荡出几分不苟,和拖腔拿调的质问——
“我有没有忌口,你不是都知道?”
作者有话说:
没什么可说的那就求评论求收藏!!!!!
第三章
反问句的语气,如情人低语般咬字,被他念得酥酥麻麻。
那感觉,仿佛两人是有过前尘往事的旧情侣,忽尔重逢,免不了有一方故意刁难。
也确实没想过祁岸会说这话,宋枝蒽怔住。
除她以外的几个人,亦不约而同地噤了声。
不大的方寸之地,各色目光在二人脸上来回暧昧逡巡,好似在等百年难得一遇的好戏,然而始作俑者,却肆无忌惮地把视线定格在宋枝蒽脸上。
不知是被头顶串灯映射,还是被他这话招惹,宋枝蒽面色透出一抹不自然的酡红。
但她也不是任人宰割的性格。
略垂下眼,葱白指尖按下圆珠笔,咔哒一声。
宋枝蒽做出认真记录的模样,平声静气地答,“时间太久,不记得了。”
没什么情绪却又拒绝的口吻。
好似佐证两人不一般的“关系”。
看热闹的其他人顿时摆出一副“吃瓜状”,那心照不宣的小眼神儿,就差开始起哄。
祁岸却不急着说话,耐人寻味地淡勾着唇,不紧不慢地拿起打火机。
咔哒一声响。
嘴里衔着的烟被点燃。
微微仰头,脖颈连着锋锐喉结的线条一起拉长,冲上吐了口青烟白雾。
靡靡不清间,祁岸长眸半眯,略沙的磁嗓耐心宽容,“不要洋葱和香菜。”
的确是和几年前一样的“雷区”。
宋枝蒽轻抿唇,在本上写下这行字。
最后一笔落下,她抬起眸,目光独独掠过祁岸,对其他人礼貌说了声稍等,便转身离开。
殊不知那群男生的八卦之魂早已按捺不住,她还没走到店门口,就有人“操”了声,嬉皮笑脸地问,“啥关系啊岸哥,你有啥忌口人都知道?”
“可不是吗,还不快跟我们说说。”
听到这话。
宋枝蒽脚步不由一慢。
本以为当事人会借此开上不着调的玩笑,不想祁岸再开口时,音色早已没有几秒前的故意和顽劣,只漫不经心地哼笑了声,“没什么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