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车抵达学校门口。
陈志昂想跟蔡暄一起回去。
宋枝蒽不想当电灯泡,就在下车前提了句,“你们先走吧,不用管我,我在校门口打车。”
陈志昂都听笑了,“打车?岸哥在这还用你打车?瞧不起谁呢。”
宋枝蒽:“……”
祁岸透过后视镜略微瞟了她一眼,语气淡淡,“好歹是熟人,不用这么生分。”
不知是不是错觉。
宋枝蒽从这话中听出一点讽刺。
也知道继续客气下去不太礼貌,宋枝蒽没再吭声,眼看祁岸把车稳稳停在路边,放蔡暄和陈志昂回去。
和两人挥别后。
祁岸没着急走,摸出根烟咬在嘴里,火机咔哒一声。
夹着烟的那只手随意搭在车窗上,那张锋冷俊脸在奶白色的烟雾下在尤为性感撩人。
宋枝蒽看了两眼,收回视线。
想说些什么缓解尴尬。
祁岸却好似读懂她的心思,偏头冲她扬了扬下巴,“坐到前面来。”
命令似的语气。
和从前不差分毫。
宋枝蒽嘴边刚露出一个“不”,就听他不容置喙的下半句,“我不给人当司机。”
“……”
宋枝蒽只好乖乖坐上副驾驶。
系安全带时,祁岸略抬了下手腕,“抽完这根。”
宋枝蒽点头,“不急。”
不知这话戳到他哪里的笑点,祁岸弹着烟灰闷了声笑,“老太太管你还挺严。”
老太太是祁岸对赵淑梅的独有称呼。
听着没大没小,实际上满是亲昵。
或许被这话影响,宋枝蒽心中少了生分和局促,话也自然许多,“也还好。”
顿了顿,“她这几年一直很惦念你。”
祁岸淡勾着唇,不知所想,默然几秒才开口,“她现在身体怎么样。”
说话间,他朝宋枝蒽看来,“听何恺说她之前生了病。”
突然提到何恺。
宋枝蒽神色一滞。
祁岸很容易就看出两人又闹了不愉快。
刚巧手里这根烟抽完。
祁岸随手捻灭,握起方向盘,“地址。”
宋枝蒽回过神,报出街道和小区。
祁岸话不多说,单手把车开上主路,另一只手点开音乐。
舒缓的钢琴曲在车内荡起涟漪。
宋枝蒽抿了抿唇,继续刚才的话题,“她现在没什么事了,只是身体不比以前。”
“改天有空我去看看。”
祁岸话说得随意,之后撇了宋枝蒽一眼,“不介意吧。”
“怎么会。”
宋枝蒽坐直身子,“外婆看到你高兴还来不及。”
“是么。”
祁岸露出这晚第一个走心的笑,却又轻嗤了声,“何恺不见得高兴。”
促狭的语气,裹挟几分显而易见的揶揄。
本以为宋枝蒽默不作声,不想她一改常态,目光朝车窗外撇去,情绪不辨地来了句,“不用管他。”
“……”
“爱高兴不高兴。”
话里赌气可见一斑。
祁岸唇畔徐徐勾起不太客气的嘲意。
正想说什么,电话突然打进来。
是和祁岸比较好的一个高中同学,也在北川念书。
懒得拿手机,祁岸便用车载蓝牙接通。
对方大概在酒吧,背景喧嚣,嗓门简直吊着,“喂,岸哥,有空没,过来嗨啊。”
祁岸眉目冷淡,调子也没了刚刚的耐心,“忙着呢,没空。”
宋枝蒽看他一眼。
对方不依不饶,“天天问你天天没空,我看你就不想来。”
祁岸没好气儿地哼笑一声,“知道我不想去还找。”
“当然得找了,”男生语气加重,“这次是高中同学聚会,咱平城一中好多关系好的都来了,就是为了给咱女神庆生。”
祁岸眼神淡漠,“什么女神。”
“感情你还不知道呢。”
“应雪回来了!”
这个名字出现得太突然。
宋枝蒽心神一凛。
接下来的话,更像一柄利刃,将她脑中某根无形紧绷的弦生生割断——
“就这两天的事,何恺去接的,昨天带她在市区逛一圈,今天又在奥秘维斯请客专门给她过生日,可有排场了,大家现在都到了,就差你,刚应雪还说呢,最想见你,你这——”
后面话没说完。
祁岸毫不留情地掐断。
原本吵闹的空气顿时安静下来。
祁岸随手点了首曲子播放。
依旧是刚才那首曲子。
悠扬如流水的钢琴声缓缓播放,绕过前方街口,他视线不着痕迹地瞥向身旁默不作声的人。
月色凉薄。
飞驰而过的华灯街景流光易逝。
宋枝蒽眼帘微垂,耳边碎发被晚风带起,有光影从她柔静白皙的脸上轻盈掠过。
视线在她紧扣到发白的双手上停顿片刻,祁岸转过头,目视前方。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雨。
大滴小滴落在车窗上,汇聚成细小水流。
祁岸喉结微滚。
心中无端生出一阵烦躁,脚下油门也不自觉踩重几分。
车内就这么诡异地静默着,谁都没再开口,直到车在小区门口停下。
“到了。”
祁岸嗓音沉哑含霜。
宋枝蒽如梦初醒般抬头,昏黄的光线下,眼眶有一丢发红。
“谢谢。”
她声音很轻。
说完对上祁岸的视线,微微颔首。
正准备推门下车,车门却突然落了锁。
“……”
宋枝蒽扭头看他。
祁岸几乎冷着一张俊脸,仗着手长从后车座扯来外套,毫不客气丢到她身上。
仿佛酿着什么火。
宋枝蒽有些怔然地接住,脑中蹦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她惹到他了?
为什么突然这样?
抱着这样的想法,宋枝蒽试探着开口,“你——”
“外面下了雨。”
祁岸打断她的话,语调压着几分不耐和不爽,看也不看她,“披上。”
语气专.制又强势,却并不让人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