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随着这话,仿佛被拴上铁链,滞闷地下坠。
宋枝蒽面无表情地抬眸。
何恺下颌紧绷。
宋枝蒽用看陌生人般的视线看着他,“我跟谁在一起吃饭用不着你管。”
“……”
“什么叫不用我管。”
“我还没答应和你分手呢!”
几句话说得气急败坏,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学鸡。
偏偏对面的蔡暄和邹子铭一脸漠然讥讽。
蔡暄更是阴阳怪气,“分手又不需要你同意。”
邹子铭在旁边拽了她一眼。
蔡暄翻了个白眼,闭嘴。
何恺这话激得恼羞成怒,猛捉住宋枝蒽细软的胳膊,“你出来,我有话单独跟你谈!”
这一下用了十足力,疼得宋枝蒽眉头骤然蹙起。
或许是被这一幕激到。
又或许是何恺这一刻毫不怜香惜玉的手弄疼宋枝蒽。
祁岸就在这瞬牢牢扣住宋枝蒽放在桌上的半截手臂,眼里浸着风雨欲来的厉色,视如仇寇般看向弄疼宋枝蒽的那只手,“她已经和你分手了。”
说话间,他凝眸冷对何恺。
沉冷嗓音裹挟着浓重的威慑,阴鸷渗骨子里,“松开。”
作者有话说:
盯妻+护妻狂魔
第十九章
冷硬又凌厉的发音。
一字一句都带着见神杀神, 遇佛杀佛的怒意。
何恺心猝然一颤。
印象中,这还是祁岸这么多年,第一次用这种语气态度对自己, 以至于他下意识就松开攥住宋枝蒽胳膊的手。
心中那股愤怒退潮一般降下来。
祁岸神色稍缓的同时, 亦收回禁锢宋枝蒽另一边手腕的手。
两方力道松懈, 宋枝蒽眉头松懈。
来自祁岸掌心的温度却残留在皮肤上,带着浅浅的,如同烧灼的触感。
红晕不知不觉在双颊漾开。
她捂住刚刚被掐过的胳膊, 唇瓣抿成一条线。
祁岸目光半瞬不移地看着她。
直到何恺再度开腔。
似乎意识到刚刚的态度太过恶劣, 他语气有所收敛, 紧张关切, “对不起枝蒽, 是我弄疼你了……我们出去谈好吗?”
说话间手又要碰她。
祁岸眉头蹙起,只是还未有所反应,蔡暄就先忍不下去, 起身一把推开他的手,挡在宋枝蒽身前,“你以为你谁啊, 你让枝蒽跟你出去她就跟你出去?”
蔡暄是典型的火象星座,吵起架来从来就没输过,这么一嚷, 其他客人也纷纷看过来。
“蔡暄你——”
何恺面子挂不住。
想了半天也没想好回怼的话, 只能重新盯着着宋枝蒽, “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跟你们无关。”
邹子铭被这话逗笑, 目光看热闹似的撇向祁岸。
只见他眼底冷霜未散, 像一只锐利的鹰, 静静窥伺着何恺。
还未等他开始“绞杀”,宋枝蒽轻飘飘地开嗓,“那就谈。”
祁岸眸色微动。
何恺眉心一跳。
宋枝蒽偏头面无表情看他,“我也不想在这陪你丢人。”
……
虽说要单独谈。
可实际上,两人并未走远。
何恺本来提议去他车上说,但被宋枝蒽拒绝了,事到如今,她也不想与前男友靠太近。
没办法,何恺只能将就着,随她到前方不远处的巷子尽头红墙下,进行所谓的面谈。
也好在那边有树荫遮挡,不至于被阳光暴晒。
蔡暄气得不行,饭也不吃了就开骂,“见过不要脸的,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自己拈花惹草被甩,这会儿倒是理直气壮。”
“哎,你们男人是不是天生就会死皮赖脸?”
突然被贴脸扫射,邹子铭一哽,“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冤得很,“而且这桌上的男人又不止我一个。”
蔡暄白眼一翻,“岸哥是男神,不是男人——”
说着,她撇头看向祁岸。
却发现她男神此刻目光深远,半分不偏地凝望着那对前情侣一前一后的身影。
从蔡暄的角度望去,祁岸骨相绝伦,侧颜立体如刻,专注深沉的眸色下,散发着几分不可捉摸的深挚气场。
而此刻。
宋枝蒽正跟何恺一并站红墙下。
风吹过,绿柳摇曳。
女孩儿身影清丽婉约,那份清新美感如嵌在油画之中。
何恺不知说了什么,忽然过去牵宋枝蒽的手,却被宋枝蒽眉头微皱着,拒绝地甩开。
祁岸喉结微滚,下颌线紧绷。
思绪莫名就回到三年前,他第一次见到何恺和宋枝蒽出双入对的画面。
也是这样的艳阳天。
成批的毕业生站在谢师宴饭店门口,等各科老师的到来。
乌泱泱的一片,各个都是青春洋溢的脸,嬉笑怒骂好不热闹。
祁岸就在这样的人群中,一眼看到宋枝蒽。
那会儿的她,已经做过激光手术。
没了眼尾的蝴蝶状胎记,宋枝蒽的美貌终于得以展露,就像一枚去掉瑕疵的上好和田玉,面容清丽甜软,不费吹灰之力,就在人群中散发出莹莹熠熠的光。
一颦一笑,也沾染着勾人心扉的美。
应该是膝盖受了伤,她靠在门厅的柱子上,何恺蹲着身,耐心温柔地帮她涂药水。
宋枝蒽眉头轻蹙,忍着涔涔的疼。
何恺仰头不知跟她说了什么,又逗得她抿唇一笑。
等终于贴好创可贴,何恺才站起身,自然牵过她的手,给她最体贴的安慰。
就好像这样亲昵的举动,他们已经做过无数遍。
胸口在那刻滞闷得近乎难以呼吸,祁岸到底还是移开了眼。
可脑中却依旧烙下宋枝蒽眼底那一抹澄澈又满足的笑,还有后来酒过三巡时,宋枝蒽面对他,那莫名躲闪又生分的目光。
何恺酒意微醺,眼眶发红地冲他举杯,“岸哥,祝你以后在国外前途似锦!”
“……”
“也祝我和枝蒽,永远幸福永远在一起!”
那会儿的何恺大概永远也想不到,这两句话发自内心的许愿,没有一句成真。
祁岸放弃出国留学,毅然决然以优异成绩,选择国内金融系名声最鹊起的北川大。
而何恺,也在三年后和宋枝蒽分道扬镳。
过去畴昔种种,像幻灯片一样在眼前播放。
直至身旁的蔡暄轻轻打断思绪,“岸哥?”
祁岸思绪被打断,神色如初见时那般漠然瞥了蔡暄一眼。
这一眼凛得蔡暄登时闭上嘴,没敢说话。
浓黑的眼帘垂下,祁岸长手磕了磕烟盒,摸出根烟咬在嘴里,嗓音低懒磁浑,“烟瘾犯了,出去抽根。”
另一边。
何恺不可思议地看着宋枝蒽,“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你早就受够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