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执用匙子舀了些,送入口中。
手中动作却忽然顿了顿。
江念晚很紧张:不好吃吗?我、我做成功的只有这一份,我没有尝。
陆执喉结微动,硬是咽了下去。
好吃。
真的吗?那你快多吃些!小姑娘很惊喜。
迎着她这样的目光,陆执手中的勺子僵持了阵,随后忽然道:听说陛下令九公主参加翎朝宴,我这里有一本言策,内容是针对各类问题的辨析,应当对九公主有益。
江念晚注意力终于从那凉糕上移开,欢喜道:真的吗,帝师愿意将书借我?
每年翎朝宴都他也会出策论题目,多少人想私下里求他的指导,都被他拒绝了。
陆执起身将书拿给她:不是要紧的东西,送给公主了。
多谢帝师!江念晚将册子搂紧怀里,绽开了个笑,那我就先回去温习了,帝师早些休息。
送公主回去。陆执吩咐下去。
江念晚一走,内室重归寂静。
他垂眸看着眼前甜得过分的凉糕,唇边弧度无意识地微扬。
曹选走进来那一刹那以为自己瞧错了,忍不住道:这凉糕真有这么好吃?
陆执不语,忽而低眸道:萧子寒和何人有关联可查探清楚了?
听到正事,曹选立刻道:属下在皓星多番探查,发觉此人确实和很多朝臣有私下往来,不过也都不是什么有要职的人。九公主如今已经拒了他,想必他也不会再掀起什么风浪了,我们可还要继续查下去吗?
陆执看着指尖,有药草特异的浅淡香气传进鼻息。他眸光微暗,带着些冷意。
他是赤赫族皇室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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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念晚,你能不能不得寸进尺!长云殿内有女子揉着手腕,痛骂身侧的人,我都已经给你写了一上午了,你竟还敢让我抄!
当初可是妹妹自己说的要帮我抄半年的言策。江念晚一脸无辜。
滚开!本公主要回去了,我就不给你抄,你能杀了我不成?
就在她要走出门外的时候,忽然听得身后人幽幽开口。
前些时日,我曾去镜玄司请教帝师,借了这样一本策题出来。江念晚慢条斯理地晃了晃手里的书册。
江念珠极不可置信:帝师会把这书借给你?
和妹妹不一样,我一向比较招人疼的。
你真是不要脸到家了。
江念晚冷笑一声,把书册拍回桌案,抬眼:你要不要?
她知晓陆执这册子的宝贵作用,不日就是翎朝宴,以她肚子里的那些墨水应付,难免又要挨父皇的一顿训斥。
你借我誊录一份,我替你将半年的言策抄完。江念珠扬着下巴。
江念晚笑而不语。
江念珠咬牙:我首饰盒子里那些东西,任你挑五样!
虽说都是公主,富贵程度还是不一样的,这一点江念珠很有底气。
江念晚终于笑吟吟点头:好说。
江念珠恶狠狠地坐回桌案前,一坐就从午后到了黄昏。
终于将一切都完工了,江念珠瞧着自己誊出来的言策,自豪感满满。就在要踏出长云殿的时候,忽然有小侍从跌跌撞撞地跑进来。
公主哟,可让奴才好找!
你慌张什么,本公主又不会丢了去。江念珠皱眉斥道。
出大事了公主,那侍从却双膝一弯跪下去,惊慌道,张老尚书获罪下狱了,惠妃娘娘听闻此消息当场晕了过去,眼下还未醒呢!
江念珠脸色一白,怔怔问:你说什么?外祖、外祖一向勤恳兢业,怎会获罪
就是从前春闱,老尚书保荐的那个举子被查出与赤赫族有牵连,不仅在坊间私印书籍抹黑南郑,还聚众煽风点火宣扬赤赫一族
外祖保举他时也只是看中他的才华,哪里会知道这些?这、这最多也就是一个识人不明的罪,哪里至于下狱!
问题关键是,在审讯那贼人时,他供出他被老尚书保举,是因贿赂了老尚书百两黄金。
外祖绝不是这样的人!满朝的人都知我外祖秉正廉直,怎会贪污受贿!
娘娘也是这样说!可是陛下派人去查的时候,确实在尚书府查出了黄金!
江念珠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侍从,手指不住颤抖。
江念晚在一旁也将事情听了明白,却隐约想起了过往。
她依稀记得,前世她有一次于宫外与萧润约定见面时,恰好在假山后听见了一些话。
那时他似乎正与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说话,那人眉眼细长,对他十分恭敬,只道:事情都已准备妥当,子时成事之后,小的会在货郎里从西城门出城,绝不会给您添任何麻烦。
彼时她并未放在心上,因知晓萧润私下做过通城外的买卖,只当是寻常生意事,如今却彻底知晓了来龙去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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